第四十八章 推断 下

　　蓟韬看看大家，笑道：“先前在有京府做事，我发现，人大多数时候喜欢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做一些坏事，好比盗窃常在邻里之间、藏匿逃窜也多在自己过去熟悉的地方——似乎这样能让做错事的人内心更觉安全稳定。”

　　“韬儿此言，是说柏林是高诀的故地？”

　　“柏林、松林这样的地方，正是高诀的老窝啊，大人，高学士不是将自己负责看护的两片林地交给了高诀，以图日后为高诀营造好名声。”蓟韬点了点桌子，说道：“我记得高学士特意求了飞来寺下的线柏林以及有京城最大的一片松林。”

　　“守格兄所言极是，高诀年年春秋看护这两片林子，虽没有过错但也没得到皇家恩赏。”熊岳看着阿玉道：“这两片林子，一是用来皇家祭祀，二是人烟稀疏。”

　　阿玉摇头，回道：“王爷，我想，百姓都只觉得，林子就是林子罢了。”

　　杜微附声道：“有京城未有过林火，皆因有这官员认领的制度。水火无情，洪水无法控制，林火却要万万杜绝，有京城的百姓经历过大洪水，也就对防火很上心，这才没有官员因此领功。”

　　杜微说罢，有正色道：“言归正传，李先生，可能推断出凶器？”

　　“回大人，从胸肋上的伤痕来看，是同一凶器同时刺伤，凶器为刀刃，出去把手最短也有六寸长。只能推测入肉最深的部位最宽应是两寸左右。只是肉身已不完整，很难推断出凶器的正确长度，从常见道具来看，很可能是七寸匕首或者十寸短刀。”李方看了看手中方格，继续道：“不过高家若有些不寻常的道具是完全可能的，碱水擦净的话，就更无法辨别了。”

　　“可是高诀并非柳一舟，他没必要攒着这些。”熊岳叹气道：“这条路不通啊。”

　　众人沉默，这一句话，堵上了多少条路。

　　杜微也很为难，说道：“的确，我们现在最多的就是人证，其中最直接有力的一人还是官妓。”

　　阿玉疑惑，问道：“大人，他们所做之事，最是伤人，怎么反而人证没有用？”

　　“高诀一家是城里的名门望族，尤以骈文闻名。前朝鼎盛时期，简直是天下文人以高家是瞻；虽然朝代更替，高家也并未因此没落，仍是世代出事为官，得满朝文人雅士青睐。”熊岳见阿玉似乎要发问，继续解释道：“只不过到了本朝，诗词文章呈百家争鸣之势，而骈文式微，高家才逐渐失了往日鼎盛风采。”

　　他话音刚落，霍典就接着说道：“不过……有京城的八股文人，大小官吏也仍推崇高家。”

　　“岂不是，黑白可常颠倒，一呼而百应。”阿玉也跟着叹气道：“没有凶器，难道就没有别的物证了？”

　　熊岳双手撑着桌子，起身道：“剪水楼里也许还有线索，就麻烦邹姑娘和起清一起去查看，李方先生和阿堇在现有几具尸骸上继续查验。”

　　杜微也起身道：“剩下咱们几个闲人，就去探监如何。”

　　地下监牢，墙上有微微透光的小窗，室内也是烛火通明。

　　虽说这牢里要比普通监牢干净很多，但是地下的那股阴潮气却让人很难忍受。

　　地牢里人少，柳一舟在当间儿的一间，披着棉被坐在床上。他听牢头儿问好的声音，又有脚步声渐近，却仍眯着眼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

　　他听得来人不少，也不在意，竟哼起了家乡小调，兹兹呀呀的并不好听，只是自己听来是压住了那开锁的声音。

　　杜微的等人只是各自坐下，并不在意，只等柳一舟自己没意思。

　　柳一舟到底不比杜微，开口道：“杜大人，在下需向您行礼么？”

　　“嗬，想必柳大人再大也是大不过西少尹的官职了。”未等柳一舟开口，杜微继续道：“此处狭窄，不必拘礼。”

　　见柳一舟不做声，熊岳问道：“柳大人今日可是得了清闲。”

　　柳一舟阴阳怪气道：“还是多多托了王爷的鸿福。”

　　“那是自然，王爷为了你，可是奔波多日。您可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柳一舟见说话的是阿玉，鼻子里哼了一声。

　　熊岳有些不悦，问道：“柳大人放尊重些。”

　　“哼，什么尊重不尊重的。”柳一舟现在是贴不怕地不服的，嘲讽道：“不是柳某说话难听，王爷当有京城的都是傻子？这小子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柳某会不知？！说白了，您这事儿做的，还不如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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