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月老糊涂，酒醉乱了鸳鸯谱 （上）
第三十八章月老糊涂，酒醉乱了鸳鸯谱（上）
四月初七，昨天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太后和万岁爷也上山祈了福，听岩山寺住持悟然大师讲了一天的佛经。今日忙了好些天的万岁爷和妃嫔都在各自屋里休息。
太后起得早，老人家都是这样，想睡也睡不着。我帮她梳着头发，她道：“虽然忙了，但你还是上山帮我上一炷香才是，这拜佛是件讲求诚心和持之以恒的事，断不可三心二意。”
“是，伺候太后用了早膳，我便上山。”我应道。
“左右又唠叨我了，早膳我会用的，”太后道，“你呀，这几日里里外外的忙活，又要照顾我，不知道有多累，可怜你才这么大，哎……”
“这都是暮念该做的。”
“什么该做不该做，你将我照顾得这样好，离了你也不知道要几分受罪了。”
“太后这是说什么，暮念说了一辈子待在太后身边，太后可不能再赶走暮念了。”梳洗罢，我叫了秀绢将早膳端过来。
我扶了太后去桌边，她说：“我留你在身边是害你，这次你有不小的功劳，皇上要赏你，我要他给你赐婚，你也不小了。”
我跪下道：“太后这是要赶暮念走么？暮念的心思太后明了，只想一心一意伺候太后，其他的暮念也没个念想。”
“你这孩子，好歹为你好，你却如此固执，你先起来。”
我跪着不动，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坚持什么，阿星吗？还是只想安心的待在这个远离皇宫的乡野，可是我又能逃避多久呢？
“行了，别跪着不动，我留你在身边就是，起来吧。”
“太后一言千金，他日可不能再赶暮念走了。”秀绢刚好端了早膳上来，见我眼睛都红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看我又笑了给太后布菜，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又哭又笑的，他人看了道你是个疯丫头。”太后打趣道。
我笑道：“那还不是太后吓的。”
“行了，你这孩子如此实心，哪天可是要后悔的。”太后道，“先一起用了早膳吧，等一下还要去山上。”
等用完了早膳，秀绢伺候太后念经，我便上山去了。想着太后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可是我知道现在自己不能接受一纸婚约。
才刚走了一半的阶梯，本想停下来歇息一下，却见旁边的林子里有人，待仔细看清却不能移动半步了。
阿星，他在这里做什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这山里早晨如此冷，他却只穿了一件深蓝缎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但是脚已经踏在了青苔覆盖的地上，湿润的土地掩去了我的脚步声。直到我走到他身边他才发觉，转身黑色的眼眸看着我，我再也不敢动了。
“在乡下地方待久了，规矩也忘了，见了主子都不知道行礼了。”
冷冷地声音并着那漠视的眼神，我的心就如此被冻结了，像提线木偶般行了礼。
他没有说什么，往林子深处走去，背影模糊在轻雾中。我顺着他先前的视线望去，这里正好可以看见朦胧雾色中山下的庄园。
返回到阶梯上，我又一步一步的数着青石台阶往山上走去。阿星，原来我们的路途便是这般，那些艰难阻碍我们都一起走过了，却还是只能在半路分手。
到了岩山寺，我同往日一样，上了香跪在佛前念一刻的经，然后走到一旁的供奉台，给太后供奉的那几盏佛灯添油。几滴眼泪却划过脸颊落进了香油里面，我解开了阿星系好的那块玉石头，放在手心，它还是温暖的，他却冷漠了。我是不是该将它物归原主了。
“暮念姑娘。”悟然主持从寺庙外进来。
我行礼道：“悟然大师，我来帮太后添香油。”
悟然大师点了头道：“暮念姑娘，你手中拿的那块玉石正是老衲送与德妃的吧？”
见我点头他道：“当日德妃来祈福，我看她是个有福之人，又是个过不去劫数的人，便将三颗白玉石给她，望她能潜心积德渡过劫数。既然其中一颗三生石到了姑娘手中，暮念姑娘定是有福之人了。”
三生石，悟然大师在说什么？我道：“这并不是德妃娘娘给我的。”
“暮念姑娘与这三生石有缘，就好生收着吧，但是得了这三生石定有劫数。不知暮念姑娘能不能渡过呀，阿弥陀佛。”
“劫数，大师暮念有何劫数？”
“这，老衲也参不透，姑娘只记住世人迷惑皆因心镜不明，万事用心去看不要被眼睛看到的事物欺骗。”
我将玉石头放进荷包，行礼道：“暮念愚钝，大师所言不能明了，只望日后能慢慢参透了。”
悟然大师再没说其他，转身进了寺庙里间。
我出了寺庙大殿就见到十五爷站在庙前空地的栏杆边，面向着远处的群山。前两日虽见面却因为匆忙只点头行礼了，也没说上话。
我走过去行礼道：“十五爷吉祥。”
“这又不是在宫里，也没旁人，你讲这些虚礼做什么。”他没转身，依旧望着远方。
我走上前并排与他站在雕花石柱栏边，远眺才发现云雾轻笼着群山，远处更是有高山直直的插入了云际，天地交接，景色如此壮观又如此闲逸，让人心旷神怡。
“没了你，我在宫里无聊了。”十五爷突然说道。
我笑道：“难道十五爷再也找不出个对手了，暮念可不相信。”
“下棋看的不只是对手的棋艺。”他道。
“暮念，总算是看到闲着的你了，”我正想说什么，十爷从寺庙里出来，“这几日忙，连个说话的空都没有。”
我行了礼道：“十爷可好？”
“自然好，看你在这边也挺好的，祖奶奶宠着，又没宫里那么多规矩。”
“暮念本就是闲了，十爷就不能了。”我笑道。
“我可也是闲人，忙得都是太子，三哥还有十四弟他们。”十爷道，“这里舒坦，我可也想来这里住着了。”
“十爷可别，你住下了，书墨要怪我了。”我一提到书墨，十爷就只笑不说话了。
他说太子和阿星忙，看来皇上是正打压八阿哥了。想来四爷看了我的信，采用了我的建议表现得不再热衷朝堂之事了，所以十爷没有提到四爷。
“姑娘，”武靖从山下来，向十爷、十五爷行了礼道，“秀绢姑娘要我上来看看，说姑娘没事耽搁就快些下去，好些事等着姑娘。”
我应了武靖，准备给十爷、十五爷行礼，十爷扯了我到一边道：“暮念，从前日我就看出这小子居心不良，你可不能对十四弟有二心。”
这个十爷倒是能想：“十爷，武大哥待我如妹妹，你说什么呢？再说阿星他……”
“十四弟对你的心思，我敢拍胸脯担保的，你别听了他人的胡说八道。”
他人胡说我怎会相信，只是他的态度就摆在眼前，我又能如何？
“十五爷，哪日寻了空子，暮念再陪您下几盘棋，今日有事暮念先走了。”我没有再跟十爷说什么，向十五爷道了别，就下山了。
刚进庄园，秀绢就上前来道：“好姐姐你总算下来了，各位主子都起了，那些随行的奴才变着花样折磨我，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我都应付不来。”
“不是都告诉你日用的东西已经分配好了，叫各房宫女拿了去就是了吗？”
“这样倒是好了，就是那些宫女要些我们没有的，像是德妃那边的莺儿说主子早上必定要喝櫆花蜜，我们没有，要她去跟德妃娘娘说一声，她倒是铁了心不去，坐在库房那里等蜂蜜呢。”秀绢看是受了不少委屈，眼睛里的泪都快掉出来了。
这莺儿该是宫里新来的吧，我以前在宫里没见过她。各宫主子除膳食外，其他吃食都是自己宫里备好的，想来是那莺儿带来的蜜少了或是泼了，自己没得法子跟德妃说，就拿我们挡事。
“走吧，去看看。”我带了秀绢往库房去。
“还有，姐姐，万岁爷说求佛就要虔诚，说是从今日起，主子奴才都吃素的，你可要去跟武大娘商量一下了。”
到处都是事，本来备好了的菜，如今又要改，上上下下百来号人，说吃素就吃素呀，哪来这么多得白菜让你们吃，想着我就头痛。
“姐姐，你怎么啦？”秀绢看着我边走边揉太阳穴，担心的问道。
“没事。”
“疯丫头，你总算来了，我的蜜呢？娘娘还等着呢？”莺儿上前扯着秀娟道，前日阿星叫人拿衣服，叫的就是她，所以我认识。
“你这丫头也不知好歹，太后的人是你这样使唤的，我可告诉你，德妃娘娘要喝的蜜定是你们自己备着的，我们这里不管，你自己没备好，想拉我们我来抵罪，也要看太后的面子吧。秀绢那里由着你这样欺负。”不知是不是太多事烦心了，我看着莺儿那样嚣张的扯秀绢，我就莫名的来了气。
那莺儿先是被我说话的口气吓着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指着我道：“德主子都没这样训斥过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我都是奴才，我只是要提醒你，德妃娘娘虽然在后宫地位高，但你还是个奴才，怎可如此嚣张。”
“你……好，你给我等着……”
待莺儿走了我才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是德妃的宫女，德妃本就不待见我，要是莺儿在她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一番，也不知道德妃要怎么对付我。我现在只求德妃保持她一贯的形象，不要为了一个宫女的事失了她的气度才好。
但是上天却都不帮我，秀娟道：“姐姐，你可真帮我们出了一口恶气，那莺儿凭着自己是德妃娘家那边的人就嚣张极了，多我和梅雁指手画脚不说，连其他主子的奴才她也欺负。”
莺儿竟然使德妃娘家的人，我还有什么好想的，德妃定然不会放过我了。但是事还照样要做，我寻了武大叔要他去农家和寺庙里买些蔬菜。
果然不出我所料，刚跟武大叔说完话，一个小太监就过来跟我说德妃要我去她屋里一趟。我交代秀娟泡好的茶端去给太后，太后每日上午必定要喝一次茶，用些点心。秀绢担心的看着我，我只叫她安心，说德妃是个好主子不会为难人，就跟着那个小太监去德妃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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