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寒塘渡鹤影 冷月葬花魂 (下)
第十八章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下)
这日正是中秋,康熙四十四年的中秋对于我过于萧瑟,因为它是阿星的婚期,而那个戴着红盖头,同他三拜天地的新娘却不是我。
德妃不舍阿星,所以他还没有出宫开府,婚礼就在皇宫举行,笙箫、铜鼓、唢呐,喜庆的声音从早到晚响彻不止。清雨早已在书墨的陪同下去了永和宫,估计要闹到很晚才会回宁寿宫。我便选择了在众人热闹的时候静坐在这皇宫偏角的荷塘边,已是秋天,荷花翩舞的美景早已谢幕,只留下一些将要枯萎的荷叶风中摇曳。
太阳下山后一轮圆月升起,冷清的月照得本就颓废的荷塘更显衰败,夜黑处竟有一只大鸟噗的飞起,吓得我心脏都停了几拍,远处的乐曲声又响起,虽然声音微弱但足以刺痛我的心。有些微风吹来夹杂着一股清香,我倒想起了黛玉所作‘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不也是在这样的中秋,她那时所思所想除却自己寄人篱下的悲凉,应该还有自己与宝玉的姻缘吧。
“你何苦一个人在这里作这么悲戚的诗句。”身后的树阴里走出一个人。
我这是借鉴,哪来作诗之说,再想起《红楼梦》大概写得完一些,就是已经出来,也被列为禁书了吧。
只听那人的声音就知道是四阿哥,他还没走近我便行礼:“四贝勒,今日应该是忙人,来此可有什么吩咐奴才的。”
他又将上次要给我的雕花盒子递给我:“我放在宁寿宫里,你却跟清雨说是我不小心落下的,派人送了回去。你现在还在咳嗽,若是早些听我的不是早就好了么?”
“奴才卑微,谢四贝勒关心,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奴才不能收。”
“左一句奴才,右一句卑微,你这是在和谁赌气,不顾自己的身子,你也要想想你小姨,若是她知道你病了这么久,还不是担心,今夜她见你没来,都问了十三和清雨许多遍了。”
你却还提小姨,若不是你我何苦为了担心小姨,放弃了阿星。
“四贝勒没什么事,奴才先告退了,宁寿宫还有事要奴才处理。”我行礼回去。
“站住,”他走到我面前,“你气我要起到什么时候?”
我抬头,看到他的脸就有想扇一巴掌的冲动:“四贝勒可知我和十四爷的事。”
他点头,废话,他这么个狐狸似地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宫里这么多他的眼线,我和阿星约会他都只怕一清二楚。
“你和十四不见的那天晚上,我在窗边,看到你和他在十三弟府上的园子里拉扯。”
原来他那时就知道了,就在我和阿星相遇的第一个晚上,“十四爷请求德妃去向皇上求赐婚的事,你也知道?”
他点头。我看着他,这么一个可怕的人,我既然曾当他是朋友,他的每一个字,每一步都像精心策划好的。我就有那么傻,毫无防备,结果就落得如此下场。
“你故意拆散我和阿星,为什么?祖父已经去了,我阿妈现在只是个小官,伊尔更觉罗家也没有什么势力了,你在策划什么?要我帮你笼络太后吗?”
他是似乎很惊讶我说出那些话,又有些生气:“你这么认为?那我问你,你为何在太后生辰的那晚那样看我?你为何为我挡那一刀?你心里就只有一个阿星吗?”
原来所有一切都只能怨我,怪我忘了自己的身份,是我让他误会了,是我造成了自己今天的悲剧,“四贝勒误会,今日奴才道明白,为四贝勒当那一刀实属意外,奴才从未有过高攀之意,也请四贝勒以后不要再关心奴才。”
我转身,没走几步听到他将那盒花露扔进了池塘。如此也好,我即选择了帮阿星,那我们就是两个敌对阵营的人,你有你的天命,我有我知道的历史,但是未来,我真的无法确定。
这个冬天出奇的暖和,虽然也下了雪,但是与去年相比,今年的雪下的实在太娟秀了。就这样在清朝的第三个冬天过去了,春天来得很早,太后命人给清雨做春装,顺道给我也多做了几套。
清雨的婚事暂定在七月,她的病总算得以痊愈,万岁爷和太后都松了口气,对多罗杜楞君王也有个交代了。
清雨问过我的去处,她想着自己还在这里的时候给我求个好去处,我早已想好,留在太后身边是最好的了,一来,太后已经跟我熟络还是喜欢我的,待在太后身边比较习惯,二来,这样也不用离开皇宫,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帮到阿星。自然这些话我没有跟清雨说,只求她走之前帮我跟太后说,她也猜到了些我的心思,应允了我。
这天乾清宫的太监来告诉太后,说皇上准备下月初一巡畿甸,太子爷在郊外有座庄园方便居住,皇上让太后带着八格格同去。
“往年去京师郊外都是只带皇子们去,好狩猎,今年定是胤礽买了庄园,我们也过去热闹热闹。清雨也要嫁了,走之前再出去看看也好。你回了皇上,我和清雨带着暮念、书墨、蓉儿这三个丫头一起去。”太后好像在宫里闷久了,想到出去就来了兴致。
“清雨也是好久没出去了,记得还是不懂事的时候跟皇阿玛去过塞外,那里一望无尽的草原让人真是心旷神怡。”清雨道。
我乐道:“太后您看看,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想夫家的草原了。”
清雨羞了,直骂我。太后乐道:“再怎么想也只有几个月了,不只是想那些景色了,还是想人了。去年带病跳的那舞,小世子不是夸了吗?我看他们就是天作之合,皇上这次赐婚赐的好。”
“祖奶奶,暮念嘴巴子不饶人,你怎么都不帮我。”
“你还害羞什么,都已是要嫁出去的人了。”
这几日宁寿宫的人都忙着准备出行的东西,太后要出去,那要带的东西就多了。现在白天和晚上温差又大,几乎从单件到冬天的棉裘一应都带全了。这次太后自己身边的只带了蓉儿,倒是清雨身边就我和书墨都带上了。
出行那天十阿哥来找我,说他这次不跟着去,要我自己多加小心,给了我一大盒的糕点酥饼,说外面虽好到底不如宫里,这些都是我喜欢的,拿去拌嘴。
“这是十四爷要你送来的吧。”我一看到这糖酥就认出来了,除了小姨只有他知道我喜欢吃糖酥,喜欢吃哪条巷子哪个师傅做的糖酥。
“啊?猜出来了,这就不能怪我了,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猜出来的。”十爷笑道。
“十爷,你拿过去还给十四爷,只说以后要他再别想着暮念了,暮念什么都好。”我把东西塞回他的手里。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还惦记着十四弟,何苦自寻烦恼。”
“您请回吧,暮念知道该怎么做。还有好多事要办,暮念先走了。”我说完就回了。
阿星,不是我想要这样,我多么想你讨厌你的新福晋,不顾一切来找我,不顾一切爱我,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们俩都不是那么自私,所以我们背负太多太多,多到我们无法拥抱。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沿街都是百姓呼万岁,忍不住撩开帘子看了几次。书墨也凑热闹,只道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格格,姐姐你们可见过这么多人?密密麻麻的好不热闹啊!”
“就属你闹腾说要出来,几日来都是上串下跳的。”清雨说。
清雨虽在宫中不出来,但毕竟是皇家的格格,大场面应该也见过不少。书墨本就是来自江南,再出落了个这么样的性子,让她消停也难。只是她没机会见春运挤火车的人群,那才叫人山人海。大学四年每次到放假都要为火车票和坐火车苦恼很久,以至于后来听到火车二字就头晕目眩。
只是到京郊应该也不远,但是一队人马竟走了半日,我本来就不爱坐车,坐马车摇摇晃晃直晃得我胃不舒服。后来到了太子的庄园就两腿发抖有些下不来马车了。
“这是怎么了?”十三爷走过来问。
“哥哥,暮念不舒服,乏力,下不来马车。”清雨道。
“十三爷不用担心,先去安排万岁爷的事吧。我歇一下就好。”
“太子和四哥他们已经在前面将皇阿玛和太后安排好了,其他人也都好了,就只你们还没进去。”
“那格格你和书墨跟着十三爷先进去,不然太后要担心了。我进马车里休息一下,等下就过去。”
“也行,清雨你先跟我走,要书墨把东西都整理好了,等下要一起用晚膳的。”
十三爷领着他们走了,我待在车里喝了口水,便趴着休息。这次阿星没有来,我撩开帘子,目光在几位阿哥的身影中徘徊了好久,就是没有看到他。自从那日德妃叫我不要见他之后,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他似乎也在躲着我。我们都是胆小鬼,都怕见到了对方思绪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怕会由着自己的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可是阿星,我现在好难受,胃里难受,心更难受。就在这个小小的空间,请允许我放肆的流泪,请允许我不再伪装,请允许我想你。
泪水流过眼角,流进头发里,我感觉到手臂的衣袖湿了一大片。
马车的帘子被撩开:“很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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