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入不入伙
不解决朱家的三千私兵,张宝就不准备跟朱勔现在就撕破脸。利益最大化永远是张宝做事的追求。此次南下,宋徽宗赵佶交给张宝的任务其实一开始并不是想让张宝惩治朱勔,只是让张宝充当官家的耳目,把各地祥瑞的真假以及朱勔在苏杭操办花石纲是否扰民过甚一事进行查证。
但张宝却不想只是打着官家的名义跑来江南转上一圈,捞点好处就打道回府。既然出来了,那自然要办点事情,要不然岂不是白出来了。
而将目标锁定朱勔,也是迫不得已。江南富庶,是朝廷的钱袋子,一旦出现状况,很容易影响到大宋的正常运作,别的不说,单是每年大宋需要上交给异邦的“保护费”,就会成为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江南不能乱!江南一乱,朝廷财政会出现危机,而且张家先前投在江南各地的资本也会因此打水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江南乱兵一起,过去的秩序就会被打乱,即便朝廷日后平乱成功,到那时还真是“百废待兴”。
张宝不希望江南出现动荡,至少这两年别荡,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呢。而想让江南不出现动荡的可能,核心便是朱勔。负责为当今官家筹办花石纲的朱勔已经成为江南百姓切齿痛恨的对象,此时就是每个领头的,一旦有人发出“杀朱勔”的口号,张宝相信必定从者云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朱勔就是会引起江南大火的那点火星,只有除掉朱勔,才能消减百姓对朝廷的仇恨,才能让江南的民变往后推迟。吕将会帮助张宝的原因是张宝这回来苏杭就是为了对付朱勔,但吕将忘了,朱勔之所以能够如此猖狂,所依仗的便是当今官家的重用,只要当今官家一日需要花石纲,那即便没有了朱勔,也会还有李勔、王勔的出现。
吕将太学生出身,除了满腔的热血外,看问题难免还有些单纯、幼稚。跟加上上辈子年纪已经过六十的老鬼张宝没法比。即便只算张宝如今的年纪,可张宝上辈子的人生阅历他并没有忘,而这是即使花钱也买不来的一笔财富。
从十八九岁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年纪步入社会,再被社会现实当头棒喝,打击得体无完肤,然后重新振作,调整心态,适应社会,经历种种磨难、成长,终于成为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张宝的心态已经渐趋成熟,所以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成常人所不能成的事。
而吕将,年轻气盛,就如后世刚刚从校园出来步入社会的愣头青,以为只凭满腔热血便能成就一番事业,在汴梁时他就已经叫现实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沮丧回家不久又被张宝找去,此时又有点故态萌发了,天真的以为张宝只需手中尚方宝剑便能为苏杭百姓除去朱勔这一害。
张宝当然不会听吕将的主意。要说起来,吕将可是张宝看重的为数不多的大宋读书人之一。张宝的海外计划不仅需要可以为他开疆扩土的武人,同样也需要能够为他治理地方的文人。只是由于先天不足,武人还好办些,大宋以文治武,致使不少身怀绝技的武人隐藏民间,张宝只需去寻找便可,而文人这块就有点难办了。
大宋重文轻武,在让武人感到寒心的同时,自然也就得到了文人的拥戴,对于大宋的忠心,文人明显要比武人高一些,而有本事的文人也大多讲究一个忠君爱国。他们这一忠君,张宝就有点抓瞎了。
文人讲究一个风骨,张宝也不稀罕找一帮软骨头文人来给自己做事。这样一来,既能被张宝看中又有可能替张宝做事的文人就少之又少。张宝为了解决日后用人不足这个问题,早就开始准备,此番任命闻唤章担任耽罗太守的时候,闻唤章这几年教授的学生也一并被送到了岛上,安插在太守府的各个位置,熟悉将来要负责的政务。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耽罗岛仅靠闻唤章一人那是远远不够,为了减轻闻唤章的负担,张宝便将主意打到了大宋读书人的身上,性格呆板的不要,做人太圆滑的也不要,心向朝廷的更不能要,这读书人要是不要脸起来,那是很可怕的。明明是干着损人利己的事情,偏偏还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那已经不是单用无耻二字就能准确形容的了。
张宝对待读书人比起对待武人的警惕性要更高一些,他干的是掉脑袋灭九族的事,不小心点不光是自己要倒霉,跟自己关系亲近些的都要吃挂落,由不得他不谨慎。读书人的心眼多,想法也多,不提防着点回头真容易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过凡事总有捅破的一天,张宝不希望在到了苏州跟朱勔以及苏杭官员周旋的同时还要提防身边的人,所以他决定快刀斩乱麻,在船上跟石宝、吕将摊牌。若是顺利,那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不顺,那只好对不起了。
受到邀请去船舱议事的石宝跟吕将一进船舱就感到了气氛的不同。一看站在张宝身边的栾廷玉,又看了一眼堵在船舱门口的高可立、张近仁,石宝不由纳闷的问道:“东家,你这是做什么?”
“石宝兄弟放心,我这样安排不是针对你。”张宝微笑着解释道。
“大人,难不成这是在针对我?”吕将听后不乐意的问道。
“吕兄不必着急,等你听完我的话你就明白我为何如此了。”张宝边说边将一张海图摊开在桌面上。
石宝,吕将好奇的凑过来,石宝忍不住问道:“大人,这图是哪的?”
“这是咱们张家在海外的基业。”张宝一句话,顿时吓了石宝、吕将一跳,旁边的栾廷玉则是一脸的欣慰。就听张宝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为石宝、吕将二人解释道:“这里是高丽,这里是日本,而这里,耽罗岛,则是咱们张家的地盘。如今咱们张家已经派人上岛开始修建房屋,只等建筑落成,就要进行移民计划。师叔,算算日子,第一批百姓应该已经出海了吧?”
“唔,算日子差不多了。”栾廷玉闻言答道。
“东家,你打算造反?”石宝略带兴奋的问张宝道。
“瞎说,我要是准备造反跑海外去做什么?这一来一回的不嫌费事啊。我是看不上当今的朝廷,官家不思进取,只知贪图享乐,一个花石纲,就搅得江南百姓苦不堪言;而文武百官也没几个争气的,就知道争权夺利,为了讨好官家,变着法的盘剥百姓。我不想跟那帮人一样,同流合污,所以啊,我准备召集一帮人随我一同去海外创立基业,然后收复我汉家故地,至于大宋,就留给那帮昏君庸臣玩去吧。”
“大人的胆子真是不小,难道就不怕我去告官?”吕将开口问道。
“怕呀,所以这不是把我师叔请过来了嘛。吕兄,我以诚相待,所以不想骗你,今日你若是拒绝,那我就只好请你去河底一游了。”
“……有你这么招揽人的吗?别人都是封官许愿,你可倒好,直接以死相逼啊。”吕将有些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跟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还不清楚我是个实在人啊?吕兄,你若是愿意随我一同去打出一片天地,那我会安排你去耽罗岛,闻唤章先生如今是耽罗岛上的太守,身边虽有一批读过几年书的人帮衬,但那些人无论是知识还是经验,都不能跟吕兄相比,吕兄去了也可以为闻先生减轻几分负担。”
“……你是如何把闻先生诓骗到岛上去的?”吕将纳闷的看着张宝问道。作为曾经在太学待过的人,对于闻唤章的大名吕将自然是如雷贯耳,没想到那样一位被人称为汴梁隐士的大能也叫张宝忽悠着卖老命了。
“胡说,我何德何能,能骗得了闻先生。之所以闻先生会帮我,那也是因为他对现如今这大宋失望透顶的缘故。吕兄,难道你对这大宋还抱有希望?”
“……大人以诚相待,吕某受宠若惊,只是尚有两个疑问还请大人据实相告。”
“你问吧。读书人就是话多,学学人家石宝兄弟,他就没那么多问题。”张宝小声的嘀咕道。
吕将只当没听见张宝的小嘀咕,轻咳一声后问道:“大人说要去海外开创一片天地,不知可有什么计划?”
“计划当然有,而且还分几步来走。目前才刚迈出第二步,所以这件事还需要对外保密。”
“那不知这第二步大人准备怎么走?”
“还能怎么走?迁徙十万百姓上岛作为根本,然后勤练兵马,挑动高丽内乱……”
“大人说要迁徙十万百姓,这十万百姓从何而来?”吕将打断张宝的话问道。
“吕兄,你不会以为大宋百姓人人都有田种吧?大宋有厢军,而这厢军里的百姓,就是日后我张家的子民。”
“大人难道还能说动朝廷给予张家方便?”
“……你这是第三个问题。”
“少废话!回答我!”
“好吧,好吧,别瞪眼。朝廷当然不会帮忙,不仅不会帮忙,这事要是让朝廷知道了还会千方百计的阻止。只是这管理厢军的职位在朝廷眼里并非一个肥差,我只要花点钱让自己人成为管理厢军的官员,那把十万百姓从朝廷的眼皮底下‘偷走’那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大宋厢军人数近百万,纵使少个十分之一,也不会引起本就对厢军不管不问的朝廷的注意。”
“……大人言之有理,还请大人接着说。”
“说啥呀?接下来的内容那是只有自己人才能知道,你还没说你入不入伙呢?着什么急?”张宝瞪着吕将说道。
“……我若是不入呢?”
“那我就只好问你一声,想吃馄饨面还是板刀面了。”
“……什么意思?”
“这是江湖黑话,馄饨面就是整个人扔进水里淹死,板刀面则是把人剁了再扔。”石宝好心的为吕将解释道。
“……石宝兄弟,看你的样子,你是打算入伙了?”
“嗯,我当初本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石匠,结果未过门的媳妇被人给害了,官府不仅不帮我主持公道,反倒帮着那恶霸想要害我,我对这朝廷没什么指望,既然东家打算去海外,那我也愿意跟着。东家,我是不是也要去那个耽罗岛?”
“你不用去,对你另有安排。”张宝闻言答道,说完又问吕将道:“吕兄,考虑清楚了吗?”
“除了入伙,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吕将苦笑一声反问道。
“有啊,你也可以选择为这个不重视你的朝廷尽忠,就是死得有点不值就是了。”
“大人,莫说笑了,如今我也算是自己人了,不知大人在迁民十万上岛以后接下来是何打算?”
“距离耽罗岛最近的便是高丽,那里虽是穷乡僻壤,那养活一两百万人还是不成问题。”
“大人只凭手里十万百姓就想要鲸吞人口三四百万,带甲之士四五十万的高丽,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吕将泼张宝冷水道。
“吕兄此言差矣,你不了解高丽国中内情,所以才会有此看法。”
“吕某愿闻其详。”
“这高丽虽看似统一,但实际上朝堂已经分做两派,势同水火。高丽国中掌权者名叫李资谦,同时他也是高丽国主王俣的老丈人。王俣年少时得到李资谦的支持,成为高丽国主,而李资谦也借此掌握高丽权柄,但随着王俣成年,为了掌握权柄,王俣暗中支持一派官员以韩安仁为首,要求李资谦还政给王俣。”
“那大人是想要支持哪一方?”吕将问道。
“我谁也不支持,相反,我要想办法激化这两派之间的矛盾。吕兄,你可知过去我汉族为何会遭遇五胡乱华的惨事吗?”
“呃……掌权者失策,过分优渥异族。”
“这只是一方面,在我看来,最大的原因还是自身力量的不足。你想想,在八王之乱以前,那些胡人有敢造次的吗?内乱,永远都是自毁长城的主因,因为死得,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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