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国
周羡身上穿的衣服，是女主人的，样式普通，属于大妈款，可是她穿起来，却有那么几分味道。
尤其是被雨一淋之后，曼妙的身姿虽然没有完全露出，但是半遮不遮、半露不露的模样更抓人眼球。
周羡从房间门口走到周隔那屋门口，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
若是按照正常走路来算的话，十几二十秒肯定能到，可见周羡现在的速度有多慢了。
门是木制的，她敲它的时候，发出“咚咚”的声响。声音清脆而剧烈，但是里面的人一丝反应也没有。周羡也不气馁，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动作，等她敲了好一阵子，门终于被打开了。
周隔高高一只站在她面前。
“有事？”
她：“有。”
“说吧。”
她衣服湿透了，周羡说：“你有没有干的衣服？”她往自己身上指指，“这么湿没办法穿。”
周羡跟他比起来娇小，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便把视线移开了：“你自己非要在雨里走，湿了就自己想办法，我也就自己身上一套衣服。”
周羡沉默片刻，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哦，你偷窥我。”不然怎么知道是她自己非不撑伞在雨里走的？
周隔：“……”
他作势就要关上门，周羡仗着自己体型优势从他还没有来得及关死的门里溜进去了。
这间屋子比她的那间还要小，摆了张床后就什么都放不下了。周羡在床侧边的窗户上看了好一会儿，说：“刚刚就是在这个方向偷看我的？”
周隔没说话，也没有要赶她出去的意思。
然后她就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在他床上坐下了。
她一个大活人，说看不见她都是假的。周隔道：“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
周羡一派风轻云淡，也不管自己身上还是湿的，就这么在他的床上躺下，说：“你什么时候能走？”
周隔说：“这两天。”
周羡又问：“带我走么？”
周隔往她那儿轻轻一瞥：“你该走了。”
她顿了一会儿，人却没动，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就跟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
周隔眸色微动，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摆出这副姿态的。周羡在以前，也不敢。
他突然就松了松衣服领子，语气不明道：“不走？”
“对。”
下一刻，他整个人欺身上去。将小小的她全部拢进怀里，湿湿的衣服不可避免的也碰到了他的皮肤，周隔却浑然不觉，道：“不走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办事。”
周羡的嘴角挑着一抹笑，顺从的将自己的双手环绕上他的脖子：“先生想怎样，都行。”
这赤luoluo的挑逗被周隔无视过去，慢条斯理的将她这颗白白嫩嫩的“鸡蛋”从皮里面剥离出来。当他温度偏高的手在她身躯上划过时，周羡僵了一下。
不过这不是排斥，而是生理受到外界刺激时做出的本能反应。
周羡很快就被周隔弄得双眼迷离，可太抬头后看见他眉眼间的淡意，抖了一抖之后，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周隔说：“你每次主动来勾我的时候，我都在猜你成功之后想做什么。”
他在说这句话的同时，那只放在她身上的手也移开了。
冷淡、漠然，不知道方才的举动是情不自禁，还是对她的警告与试探。
周羡慢慢地慢慢地坐起来，将湿衣服重新穿到自己身上，表情还算镇定，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周隔：“你的目的性实在是太强，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居心。我才顺水推舟装装成你预期想要的模样，你就这般迫不及待想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如果你真的只是因为只对我有情，并没有必要马上知道我的想法。只要跟在我身边以后有的是大笔时间来逐步了解。
而你之所以这么急，大概是因为——”周隔停顿，双眼毫不隐藏、直截了当的看进她眼里，就在周羡不堪忍受这目光而垂下眼眸时，他道，“周羡，你想报复我。”
“你以为，你的那些把戏，能奏效？”他说话的语气平淡如水，但周羡就是听出了一股子嘲讽。仿佛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你在想，如果我喜欢你的话，你便与我逢场作戏一阵，然后到时候在把我狠狠推开是不是，嗯？”
他将真相破开，毫不遮掩的摆在她面前，但是残酷的现实却告诉她，她原先自以为不错的方案，在他眼里却什么也不是。反而她才是个跳梁小丑，被他戏耍了一阵。他开心了，就让她继续下去；他要是不愿意，她就什么也不是。
他才是背后那个可以操纵一切的人。
周羡突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她的肩膀也缓慢的垮了下来，周隔却蹲在她面前，道：“你报复我的原因是什么？”
她笑得讽刺，终于扳回一成，但她却没说话。
周隔问她想报复他的理由是什么。
还不够多么？
无缘无故不信她让她颠沛流离，三番两次想要取她性命，毁她青春、毁她人生，条条数下来，这些够不够？
她周羡本就是有仇必报、以牙还牙的性子，凭什么她自己一个人受了苦，人家还潇潇洒洒过活？
的确，这么些年下来，那些痛苦让她变得她更圆滑，更懂人情世故，人也更圆滑了。但他们有什么功劳？
她该感谢的只有没有放弃一步步走下来的自己，而不是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比如周隔。
所有的话都被周羡埋进心里了，到此刻她不过是淡然说了一句：“先生明察秋毫。”
没得到答案，周隔也不恼，他若是想知道，总归能知道的，并不急于一时。
他道：“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等他们来了，我会让他们带你回周家。”
又顿了顿，说：“你那天来找我，告诉我路劲的事情，不算功劳，也有苦劳。在周家你就继续在我身边呆着。当然，你可以继续实施你的报复，只是下一次若是再被发现的话，就按周家家法处置。”
他这一点评判的算是极为公正，如果那天身边没有周羡的话，路劲不会犹豫，他也就没有那么容易跳河逃脱。再之后周羡在他身边对他的照顾，也同样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一句苦劳她称得起。
“以后你就跟郑瑶一起，至于身份，算是跟她平起平坐。”宛如对她的施舍。
周羡盯在他，情绪平复下来，冷冷道：“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样的待罪之身，怕是没有那个胆子再回周家了。”
“先生带我回国之后就放我走吧。”
……
最后来接周隔的人，是周却。
见到周羡的时候，他竟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也没跟她打招呼。
周隔换好他带来的衣服后，沉声吩咐：“在这儿打扰了人家不少日子，你让人给他们留些钱，再准备点礼物。”
周却依言下去办了。
周羡走上周隔那架私人飞机的那一刻，自己走到一个角落，坐着就不动了。
飞机底下的东西渐渐缩小，等不太看得清楚的时候，她将目光收回，走到了周隔身边，说：“到了a市以后，你随便放我哪儿下都行。”
周隔不再要她的命，她也没法成功报复他，那么她出去，迎接她的就是自由。她想，在任何一个没有周家人的地方，她都可以生活得更好。
“飞机的落地地点在周家。”
周羡点点头：“那先到了周家，我再走。”
周隔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她回到自己原来坐的地方，躺着把眼睛给闭上了。
……
周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她把眼睛睁开的时候，飞机已经开始降落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闭目养神的过程中竟然睡去了。
周隔、周却他们保持着一贯态度，她听见周隔说：“一下飞机你马上就去把这件事给查清楚。”
周却说：“好。”
前面问题具体是什么，她并没有听见，她现在就只想飞机快点落地，远离这一群人。
飞机用了一分多钟的时间落地，按照身份，出了几个保镖之外，只有当周隔出去后，他们才能离开。
周羡是最后一个走出去的。
飞机下落的地方就在住宅附近，周羡站了片刻，朝周隔走过去，不料被他身边的保镖拦住了。她从那几个保镖身上扫过，直接提了自己的音量：“现在就让人带我离开吧。”
周隔似乎是没有听见，只认真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时而眉头紧缩，时而又散开来。
周羡说：“我走了。”
他还是没有理会她。
直到十几分钟后，周羡等的不耐烦打算自己走的时候，周隔才回答了她的问题：“恐怕你现在还不能走。”
周羡脸色微冷：”先生这般出尔反尔是什么意思？”
周隔丝毫不在乎她这样的语气，道：“最近叶家的事情我需要解决，你帮的上忙，所以目前还不能放你走。”
“先生，又想让我用命替你拼一次？”她没什么表情的笑了一下，“也是，你脚下也不差一具我的尸体。”
他做好的决定，她没法改变，也没法逃脱，周羡说：“说吧，要我做什么。但是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我有幸回来，放过我。还有，我要立字据，不然我不信你。”
周隔道：“这次一般来说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不排除意外。我答应你，这次你出去之后，我会送你一套房子作为补偿。”
他又说：“但是你做好准备，很可能你要付出自己的身体。”他说的很平常，一点没有在意他人的羞耻感。
可周羡是真的不在意了，她跟周隔不就是在付出身体？
以色待人。
这四个字大概也没有那么难。
她沉默着，周隔也没往她身上看，道：“这个计划暂时还没有开始行动，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两人站着僵持了一会儿，周隔思索后，放缓语气：“选择你去解决这个任务，并不是因为针对你，只是路劲即将垮台，而你会另谋出路，去叶远修那里也合适，不容易让别人起疑。”
周羡说：“先生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您只需要知道事情的结果，我有没有完成任务就好。”
她客气疏离，周隔也不愿意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简单说了几句，又吩咐人给她找了住处，很快就离开了。
住宅大厅。
周隔的身边站了几个人，出了周却，还有些新面孔，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身份——周隔的心腹。
“先生，路劲已经回国了，那批货也确实还在他手里。”
周隔道：“路琦那边联系好了？”路琦也是路家里面反对路劲的人之一，并且实力不错，路劲对他一直有些忌惮。
“他听了我们要和他合作的消息，很快就答应了。并且他让我告诉先生，如果这次能帮他推翻路劲，他愿意把云南那一片的货都让给我们。”
周隔听的过程中也不发表意见，直到那人说完，才开口道：“路琦这人也是出了名的狡猾，这种口头承诺别太相信，另外，解决路劲这事儿，我们别太出头，路琦和一小部分力量就足矣搞垮他了。”
“是。”
“还有，告诉路琦，尽快解决，能多早就多早。”
……
周羡被安排的住所，十分巧合的就在郑瑶附近。所以周羡必不可免的会遇到她。
郑瑶以前胆子小，在周隔面前几乎能抖成一个骰子，可这回见到她，周羡觉得她变了，那种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改变。变得更加冷漠，也给自己戴上了一张厚厚的面具。
周家从来都是改变一个人最好的场所，她在这儿变得孤僻冷漠，郑瑶在这儿变得越来越有城府。
从她的眼神中，周羡就知道她大概不太喜欢她。
巧了，周羡也不喜欢郑瑶。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郑瑶脸上挂着假笑：“周小姐，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那个本事能回到周家。”
周羡说：“正如我没有想到，郑小姐竟然成长得这么快，这两者不过是同一个道理，世事难料，你说是不是？”
郑瑶道：“不过就算你回来，身份与我相当，其他人却不会像对我一样对你，说起来，你大概还是比不上我。”
“周小姐，先生自从让我在他身边呆着以后，对我一次责罚都没有。并且还让我学了你以前学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让我取代你。”
周羡觉得，郑瑶虽有进步，却依旧不太成熟。正如周隔那日说她的那些一样，郑瑶有些操之过急了。
换作是她，绝对不会跑到对手面前耀武扬威，因为这不仅暴露自己心胸狭窄，也是在打周隔的脸，身边的人的素质，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周隔本人。
她眼中的郑瑶，和周隔眼中的她，大概不相上下。
周羡淡淡收回目光，道：“郑小姐若是想知道我会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不如去问问先生本人，我想他的回答应该会比你跑来问我准确。”
她这副语气却把郑瑶给惹恼了：“你得意什么，先生让你回来，只不过是因为不舍得我去涉险……”她说这句话时，音量越来越低，显然自己也有几分底气不足。
周羡莞尔：“我会不会对你构成威胁这我确实不知道，不过先生让我来的原因我倒是清楚。”
就在郑瑶刚要开口说话时，周羡先她一步。
“因为你没用。”
她轻嘲散漫的说，因为她没用。
“若是你有那个实力解决好周家的事，周隔也用不着找我回来。”
……
四月初，路劲垮台，路家易主，家主之位落入其同父异母的兄弟路琦手中。
但路劲实力不差，人没事，在手下一群人的掩护下，逃到了国外。
周羡所知道的消息只有这些，至于路劲具体逃到了哪个国家，她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听说。
不止是她，周羡猜路琦大概也不知道。否则他绝对早就清理门户了，他们这样的环境下，最怕的除了被仇家报复，便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了。
路家内乱的那天，周隔随意把她“丢”在了路家附近，正好被上来凑热闹的叶修远给“捡”了回去。
叶修远五十来岁，长相不丑，身材不矮，脑子不太好使但姑且可以称之为正常。
但最为严重的一个缺点，他好色。
稍微遇到个好看点的，几乎就走不动路了。这也是她能够成功被他带回去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周隔所说的那样，她身为路劲的未婚妻，身上的疑点不太大。
周羡在他车上的时候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就没有变过，惹得叶远修心疼得不得了，直安慰她。
“不哭了，不哭了，啊？”
周羡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掉：“路总他离开了，我要怎么办呀？”
叶修远眼前一亮，道：“跟我跟我。”
就是在这一刻，周羡断定这个任务大概不太难，完成度可能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当然，这个念头被打断的速度也十分之快，这个时间，就是在周羡进入叶家，见到叶家的真正掌权人——叶随的那一刻。
他看她的眼神除了审视之外，冰冷且毫无感情，仿佛看得是一块物件。
他很快对她的身份做出了判断：“路劲的未婚妻？”
周羡摆出一副怯懦的姿态，声音极淡极淡的应了一声。
叶修远马上就把她护到了身后：“阿随，不要吓到人家了。”
叶随收回目光，没什么语气道：“你玩玩可以，不要把什么麻烦都往家里带。”
周羡一时判断不出他是不是意有所指。
叶随在外面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再等他回来的时候，周羡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陪叶远修用好晚饭了。
他没往餐桌上看一眼，上了楼。
周羡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努力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无辜、单纯的小女人。
晚上的时候，她发现叶修远似乎没有和她一起睡的打算，陪她聊了一个小时左右的天后，就替她关上门走了。
可能是周隔高估了一个五十多岁老男人的实力。
在这里呆了三天后，周羡觉得叶修远有点类似于有些人口中的“傻白甜”，倒是那个叶随，让她有些顾忌。尽管她见他见面的时间只有他早上出去的几分钟和他晚上回来的几分钟。
每次他看她的眼神，都仿佛洞悉了一切，早就将她看得透透的了。
周羡却从来不把和他对视的眼睛移开。
因为那是一个人在心虚时才会有的表现。
……
周五的晚上，叶随没有回来。周羡陪叶修远到九点时，他就睡下了。至于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周羡当然不会浪费掉。
她的目标明确，直接定在了叶随经常出入的那间屋子。周羡虽然没有进去过，但推测大概是书房。
她以前干过不少这种事，手法倒还算是老练，进去后只往几个明显的地方看了看，又扫了眼保险柜的位置，将地方都摸得七七八八以后，人才退了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刚好瞧见叶随正上了楼梯，周羡一惊，假装在门外敲了敲。
她佯装不知身后有人在靠近，待叶随在她后方站定时，周羡假装无意往后看去，又假装无意被吓了一大跳。
“叶、…叶总。”她叫的小声而又惶恐。
叶随道：“说吧，你来叶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羡说：“是，，是老叶总，他看到了我把我带回来的。”
“你以为你说这话，能让我相信？为什么你运气这么好，能那么凑巧的遇上我父亲？”叶随的声音冷漠而无情，“如果你是想找新靠山的话，恐怕我父亲不是最好的选择。”
周羡的双眼微微泛出水光来：“那如果，我说我想找的靠山是您呢，您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叶随也被她的话给说得微微顿住，在仔细打量了她几眼之后，猛地偏过头去不看她。
周羡走过去，趁他不注意亲他侧脸一下，重复道：“那如果我想找叶总您做靠山，是一个好选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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