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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沨琴萧萧瑟断肠


  正如齐夫人所说,我们一出暗门就是城北的一处荒郊,地方十分隐蔽幽深,纵是自幼生长在绵州城,我和七瓦竟然都不曾来过。

  好不容易逃出升天,我拉着七瓦赶紧一路狂奔,生怕被那帮人追上。

  此刻我俩人单势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也不知道那齐夫人使出了什么手段绊住了追兵,虽然我是忧心不已,但担心的事并没有出现。

  这一路上总算是风平浪静,并没有追兵来袭,我和七瓦平安返回到了棺材铺。

  我一逃回铺子,就赶紧关了铺门收拾了些细软准备跑路。

  相对我的惶恐失措,七瓦倒是镇定的多,他觉得齐夫人既然说可以保我们平安,肯定还有后招,我们没必须现在就亡命天涯,完全可以静观其变。

  我却不以为然,一个魂魄能做什么?

  她若是真能接触活人,杀人越货,那还何需多此一举救上我俩的性命,不如直接亲自解决了那齐豫霖。

  但是大事上我对七瓦向来是言听计从,所以只好按耐下来再观望观望。

  等了一日,没有等到穷凶极恶的齐豫霖,倒是等来了月娘。

  出乎意料的,我们竟然从她那知道了这齐夫人身上更多的原委。

  原来那天齐夫人到了我们店里,看到我和月娘可以沟通说话后,随后就刻意去同月娘攀谈。

  奈何月娘何等精明,那齐夫人非但没从她这套出话来,月娘倒是把齐家那些事摸得清清楚楚。

  月娘说,这齐夫人娘家姓袁,闺名唤作沨琴,也是个正经小姐的出身。

  袁家本是绵城的大户,袁老太爷在京城做了一员大官,致仕之后回了老家创下了一番基业,也算是周围乡里颇有声望的一号人物。

  齐家现在那幢大宅就是以前的袁府,其繁盛富贵可见一斑。

  年轻时候的袁沨琴喜奏琴,一手古筝弹得是出神入化,在绵城颇有名气。

  虽然姿色一般,但其蕙质兰心,琴棋俱佳的才名却还是引来不少氏族大家上门提亲。

  但这沨琴从小自视甚高,不满于家中安排的婚姻,只希望觅得自己心甘折服的男子为夫,否则宁可终身不嫁。

  那时的齐豫霖家境贫寒,但天资不错,投在了袁老太爷的儿子袁二爷,也就是沨琴的父亲门下做了名幕僚。

  这袁二爷本也在京城里挂个了名,做了个小官,可惜某年考评不佳,就被调回了绵城算是外放了。

  袁二爷本身才资一般,也没什么太大的志向,回到老家倒是因祸得福,因为袁老太爷的缘故混得如鱼得水,自在的很,压根不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而这齐豫霁自视甚高,十分不满袁二爷自甘堕落的行径,想要另觅明主,却无人赏识,只能继续委身袁二爷门下。

  一下子,想要出人头地却苦无出路的他甚是烦愁,于是颇为频繁地出入袁府,一再想要求见袁二爷好好规劝一番。

  身为外男的他本没机会见到深闺中的沨琴,但一日他在袁家院子里不小心迷了路,阴差阳错地晃到了内院,见到了正在抚琴的沨琴,一下子就为其倾心。

  自此,他每日在沨琴院墙外抚琴吹笛,风雨无阻,一番坚持下终于引得佳人垂青。

  一来二去两人有了情谊,沨琴对其也是芳心暗许,两人私定了终生。

  至此,齐豫霖也顺水推舟地向袁二爷提了亲。

  袁二虽然纨绔无能,但对待儿女还算有几分良心,终是不愿把女儿嫁给这样的穷苦人家,一口就回绝了齐豫霖,还言辞激烈地羞辱了他一番。齐豫霖受辱之后又恨又愤,很是挫败,

  本以为这婚事也就毫无希望了,但这沨琴也是个倔脾气,袁二爷一直不肯松口,她便绝食自残各种手段齐番上阵,终于逼得父亲妥协了她和齐豫霖的婚事。

  婚后齐豫霁和沨琴倒是琴瑟和谐了一阵子,沨琴对这个丈夫也很是满意。

  但不知为何,没过多久,这袁家二爷被人在御前参了一本,说他贪赃回扣,滥杀无辜,各样人证物证俱全。

  圣上盛怒,一旨下来要了袁二爷的命,袁老太爷闻讯心疾突发一口气没顺上就过去了。

  沨琴的几个叔伯为了避嫌顺势就撇清了和二房的关系,纷纷搬离了袁府,原本和睦的大家族一下子就散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沨琴不知为何好好一个家会变成这样。

  原本偌大的宅子瞬时鸟兽散去,人去楼空,空荡荡地只剩下他们夫妻俩。

  当时她还十分感激齐豫霖没有丢下她一人,对她还是温润如初,以礼相待。

  但当齐豫霖接替了自己父亲的职位,又得了圣旨赐原本的袁府易名为齐,就是青山白雪清高如她,也明白了父亲突然轰倒必然有自己枕边人的一份功劳。

  沨琴无疑是恨的,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软弱无能,她甚至想过和齐豫霖同归于尽。

  可是就在她杀意已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或是上天都让她放弃了复仇,她终是倒掉了毒酒藏起了匕首,为了腹中骨肉忍辱偷生,强颜欢笑。

  齐豫霖对沨琴的态度,随着袁府的覆灭而每况日下。

  本是有对情人,终究成了一对怨偶。

  沨琴为了孩子终日躲在自己的屋里不见外人。

  而齐豫霖却一改之前清风霁月的男女作风,一下子招了好几个美妾收在府中,每日寻欢作乐,淫靡不堪,对自己这个发妻也是不闻不问,毫不关心。

  沨琴本就无意再和他假意逢迎,只求两不相见,了此残生。

  但齐豫霖却连这点情面也不愿给她,一次假意醉酒将她身边的一个贴身婢女收了房,还唆使这个姨娘每日过来挑衅刺激,逼得沨琴情绪激动,终是落了胎。

  失去了孩子的沨琴终于崩溃了,一下子就得了失心疯,每日鬼哭狼嚎,暴虐不已,把屋里的摆设打砸尽了,更是逢人就咬如同野狗一般疯狂。

  齐豫霖为了防止家丑外扬,把沨琴锁在了安馨阁,一关就是十四年,除却每日两顿饭食完全不管不理,任其自生自灭。

  就在前些日子,也不知怎得就给沨琴自己跑了出来,大肆打闹了一番,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掉到湖里溺死了,才有了齐豫霖上门定棺这来由。

  我听完齐夫人的遭遇,心里甚是唏嘘。

  那么个强悍的女人居然死的如此憋屈,而脑海里不知为何又浮现出那日最后回望她时那个虚弱的背影,心中不禁一悸。

  或许那般决绝强硬的只是她伪装的外壳罢了,毕竟她也曾是弱质纤纤,满心憧憬的一个小小女郎罢了。

  只是造化弄人,所托非人,终谱了一曲断魂谣,却是连累了整个袁家陪葬。

  一声叹息之后,我忍不住又问月娘:“那城北齐家,现在有什么动静吗?”

  我估计月娘并不知道那日我和七瓦遇袭之事,自己又不敢出去招摇,于是想从月娘那探得一点消息,以便再做下一步打算。

  月娘的眸子闪过一丝悲悯之色,缓缓地对我说:“那沨琴动用了焚魂之术,用自己的魂魄把整个齐府都烧尽了,那日追杀你们之人应该都已经死了。”

  “什么!”

  我大吃一惊,什么叫做焚魂之术?

  这等诡异之事我从未有所听闻,但转念又觉得不对,立马追问月娘:“你怎么知道我们遇袭之事!”

  月娘神色淡淡:“其实那日我不放心也跟着你们一起去了齐府,只是看到沨琴出手助你我就没有现身。你们逃走之后,沨琴就开启了焚魂术,将自己和整个齐府都烧成了灰烬。”

  我心中如五雷轰顶,对月娘的话难以置信。难道魂魄真的可以伤人,而且杀伤力如此之大?!

  我总觉得自从月娘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之后就变得怪怪的,似乎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而如今她这番话让我不寒而栗,一种奇怪的念头从我脑中浮现。

  “月娘”,我控制不了自己颤抖的声音:“为什么齐夫人会知道这种焚魂之术,为什么魂魄也可以伤人?”

  月娘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同样语气淡淡地说道:“焚魂之术是我告诉她的。至于魂魄为什么会伤人,木蓿,关于死灵之事你知道的太少了,但天下之大,总有法子让死人说话或者伤人的。”

  月娘回答的如此坦白,我愣了愣,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问下去,为什么月娘会知道这什么焚魂术的鬼东西!而她究竟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心中的震惊一时难以平复,我只好岔开话题问出我另外一个疑问:“既然齐夫人知道怎么用魂魄伤人,那她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来救我们再去搞垮齐豫霖?明明她自己就可以做到的事,却托付给我们这样没有任何权势的普通人?不说我们身份低微完成不了她的托付,要是我们逃跑之后就不信守承诺,那她不是全盘皆输?这样明显亏本的买卖,她怎么会愿意去做呢?”

  月娘竟然轻轻笑了起来,她扬起一脸诡魅的笑容凑近我的脸,好似在嗤笑一个问出无比愚蠢的孩童般,一字一顿缓缓地对我说着:“你这个还没开窍的小姑娘啊,沨琴说是要报仇,说是恨那男人,但恨何尝不是一种爱,世上的爱恨原本就纠缠不清,估计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她要毁了他,让他身败名裂,而不只是死的一了百了。但最后,她这个蠢女人自己还是下不了手的。”

  月娘的眼睛望着远方喃喃说道,不知道是在说齐夫人,还是在说自己。

  萧索的目光空洞无比,比冬日的寒窟都还令人心生凉意。

  月娘走了,走之前告诉我齐豫霖没有死,出事时候他在安馨阁,跳进水池里逃过一劫,刚巧就是沨琴溺死的那个水池。

  我非常怀疑是沨琴做了什么把齐豫霖引到那里,就是为了保他一命。

  但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就无人知晓了。

  这整件事都荒谬至极,我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其中任何一个人,倒是自己愁的眉头皱成一朵菊花。

  七瓦见我愁眉不展,便问我发生了什么烦心事。

  于是我把月娘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七瓦,还有我一肚子的牢骚和疑问。

  七瓦听完想了想,也是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我忙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他看了看我,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我简直要抓狂,为什么一夜之间我身边的人都变的高深莫测起来,就连大娇看我都是一副富有哲理,鄙夷凡人一般的眼神,我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郁闷无比的我决定不去想齐夫人的杀人动机以及其诡异的思维方式。

  我现在发愁的是手中那本所谓罪证的册子。

  把它交给楚子珞?我可不太乐意去见杀死自己的凶手之一。

  不把它交给楚子珞?我又害怕那齐夫人从地里爬出来要索我的命。

  可是身为魂魄的她已经灰飞烟灭了,还有没有可能再活过来?

  对死人还能再死一次这样闻所未闻的荒唐事我甚是惶恐,更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希望尽力完成齐夫人的遗愿,也不辜负她舍魂救我和七瓦的一番情谊。

  只是各种可能搅和的我头昏眼胀。反正暂时我还没有看到楚子珞,齐夫人也没有告诉我他人在哪儿。

  我决定被动地等待,这样应该不算违背诺言吧?

  精神倍受折磨的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希望齐夫人在天之灵不要怪我恨我。

  在我刻意的忽略下齐夫人那事儿慢慢被我抛之脑后。

  而齐豫霖据说在那次大火中跳入池子后着了凉又受了惊,虽保住了性命,但一个人一直都昏迷不醒,暂时应该不会出来蹦跶。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齐夫人提到的二皇子。

  左思右想,我还是想不出会有哪碍了他老人家的眼。

  如果是楚子珞,还有可能被他发现我是他手下败将中漏网的一丝亡魂。

  而这楚子瑜,我和他真的是八杆子也打不出一丝关联。

  也许他是嫉妒七瓦长的比他帅?

  总之我挖空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我对我和七瓦的安危忧心忡忡的时候,七瓦默默地迎来了他生命中第一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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