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哇咔咔，特大新闻，特大新闻！”
李天成一冲进教室就用他那特大号嗓门儿开始瞎嚷嚷起来，试图引起班里人的注意。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就算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也会憋不住自个儿说出来，完全不用担心。
李天成果然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吗！宋一别为了我们班花和外面的人打了一架哦，对方好像还是个成年男人呢！”
刚做完课间操回教室，等会儿还有为高三特意准备的零诊模拟测验，整个教室里都死气沉沉的。
李天成的话像是一颗小石子，瞬间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宋一别昨天打了架倒是人尽皆知的。
今天课间操过后，年级主任徐老头单独把高二留下来，狠狠地批评了宋一别一顿，原话是：“都要高三了居然还闹这么一出，是不是最后被打残了正好不用来读书了啊？就这样下去，一个个的怎么考得上大学？！就算是考上了，那种三流大学！不读也罢！”
宋一别站在主席台上，仍旧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怜了下面一群迷妹迷姐，对他的鼻青脸肿表示痛心疾首。
不过打架的原因嘛，听说宋一别死活不说。
“还有这层？他们在谈？”男生B随口一问。
“不是吧，我的心都碎成渣渣了520都补不回来。”女生甲捂心口。
“猪头吗，是502啦。”女生乙推了推眼镜，“不过两个人挺配的，林窈完全就是公主本人，最要命的是性格还好。”
“对啊对啊，我作为一个女生都想喜欢她！”女生丙使劲点点头。
后面的季湉湉小声地“切”了一句，把书立起来挡着，偷偷对徐说说：“我倒觉得怎么可能有这么完美的人，太不真实了。”
徐说笑了笑，不置可否。又想起昨晚的事，便转身想向季湉湉打听点消息。她刚要开口，就听到季湉湉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叹气。
“不过，要是宋一别真的谈恋爱了，那我们学校起码有一半的女生都得失恋吧。”
季湉湉旁边坐着的是班里的第一名，叫秦天详。他成绩好，一向看不起六七班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此刻听到季湉湉的哀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那群富二代，就只知道混吃等死，失恋那一半女生是不带脑子的吧。”
季湉湉从桌子上猛地撑起来，把对方给吓了一跳。她严肃地摇着脑袋：“宋一别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宋一别初中一直是年级前十呢。”季湉湉气鼓鼓地瞪大眼睛，“而且他才不会滥交女朋友。”
“可是他现在不学无术，老打架，抽烟喝酒泡吧什么不做，就像个小混混。”秦天详淡淡地补充，“只是长得好看点罢了。”
季湉湉听到男神这样被人诋毁，心里下意识地想要替他辩解，可思考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反驳，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哎呀，你不懂。”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描述，“我就觉得他身上有种不一样的气质，能把他从人堆里分离开来。”
看秦天详那一脸的鄙夷，季湉湉怕他又说出什么毒舌话来，连忙戳了戳徐说的背：“徐说，你刚才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你知道学校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打零工吗？”犹豫了一会儿，徐说还是问了出来。
“打零工？”季湉湉略微思考了一会儿，“齐田后面的小吃街有一家搭棚的烧烤摊。我初中开始就经常和朋友去，那家店的老板娘人超好，你去跟她说是我朋友，她肯定会优先录取的。”
季湉湉又自豪地拍拍胸脯，“别的不在行，结交朋友可是我唯一的本事了，上至广场舞大妈下至刚断奶小屁孩儿，没有我季湉湉搞不定的。”
徐说被她那样子逗笑了，又想到昨天买书的事，不由得再次真心地冲她道了声谢。
季湉湉看她这副老古板的样子，立马故作生气地说：“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啊徐说，老是谢来谢去的，多生分呀。”
“对了，那里离旁边的职高很近，经常很多小混混去吃宵夜。你要是真的去那里做事了，最好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
“一哥，下午撸串去啊？我请客。”越海今天倒是没逃操，跟着跑了几大圈，此刻身上汗涔涔的，也不敢往宋一别的脖子上搂，只得站在一边弯着腰，讨好似的笑着问。
因为待会儿要模拟考，宋一别正随手翻看着英语单词，听到这话，似笑非笑地看了越海一眼。
越海和他是从小一个院子里长大的，称兄道弟这么多年，宋一别还不了解他，这小子只有想讨好他的时候才会跟别人一样叫他一声“一哥”。他看出来了，这小子还在因为昨天的事内疚。
昨天的事情发生得突然。
和徐说分开后，宋一别刚到家没多会儿就接到了越海的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人：“宋一别？你朋友在我们这里。十分钟之内，希望你能赶到。”
还夹杂着越海清晰的骂娘声。
电话被挂断，信息里传来一个地址。
等宋一别赶到的时候越海声音都骂得哑了，被两个人扣着紧贴墙壁。
“宋一别？”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宋一别这才看清男人的样貌。似乎不是学生，年龄要比他们都大，体格健壮，脸部轮廓非常俊朗刚硬，不笑的时候给人冷冽渗人的压迫感。
宋一别也不废话，一拳就揍了过去。
男人挨了打，却忽地笑了。
但因为年龄差距确实还是摆在那里，男人虽然也受了伤，但明显不及宋一别挂彩严重。
等散场过后，宋一别才问清楚越海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打你确实挨得冤啊。”
越海在宋一别来之前因为逞口舌之快，已经寡不敌众地挨了顿打，此时龇牙咧嘴，像个相声演员似的，他拍拍宋一别的肩膀。
“好像是最近在追林窈的一男的，不知是谁乱传的小道消息，说林窈不同意和他一起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爱而不得的戏码。”
“我靠。”宋一别狠狠骂了一句，“早知道是因为林窈，看我不打死这大叔，主意都打到高中生身上了。”林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完完全全算得上他半个亲妹妹。
越海觉着昨天的事儿虽然林窈是导.火.索，但宋一别再怎么也是听到自己在别人手上才跑去挨了揍的，思来想去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便嚷嚷着要请宋一别吃饭。
于是越海便叫上其他几个兄弟，一行人放学过后又打了会儿球，才往经常去的烧烤摊走。
烧烤摊的大棚里闹哄哄的，热气一股接着一股地冒。
“3号桌多久能来啊张姨，人都饿死了。”
“来了来了。”老板娘冲徐说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端盘。
徐说刚收拾完一张桌子，听到催促的声音，便朝烧烤架小跑过去。纵然从放学后便过来了，但徐说刚靠近烤架，那股扑面而来的烟味还是让她捂着嘴巴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徐说放下餐盘，刚准备走，就听到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喂，小妹妹，你这么一咳嗽，是想让我们全都吃你的口水是吧？”
徐说脚步一顿，慢慢地回过头去。
“抱歉，要不我去重新端一份？”
“重新端？”戴着耳钉的男生一把抓住徐说要去拿盘子的手，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流里流气地笑了几声，“哥哥现在就饿了，你说该怎么办？”
说话间若有若无地摩挲了下徐说的掌心。
一桌子的人都哄笑起来。
有人暧昧地大声说了句：“明哥饿了，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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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怎么吴岳明那孙子老是这么阴魂不散啊。”隔着两桌的地方，越海嚼了口鱿鱼，扫了眼最闹的那桌，“昨天被打成那样子，今天还有脸面出来吃饭耍流氓？真是要被他恶心吐了。”
越海虽然交的女朋友多，不过要是对方没兴趣，他也就不会硬来，所以他对眼下吴岳明的行为非常不屑。
宋一别从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吴岳明，此刻听到对方恶心人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靠着椅背喝酒。
“不过那女的怎么有点眼熟啊？”打球消耗大，绿毛嘴里还叼着一根羊肉串，手里又拿了串毛肚，含含糊糊地冲越海说，“哥，这不是上次你说没意思那个？”
宋一别摇晃着酒杯的手略微一顿。
“哎呀，是小吴啊。不好意思，这是她第一天干活儿，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懂。”老板娘连忙跑过来，不动声色地抽出徐说被握住的手，冲她使眼色，“还不快去端一盘新的来。”
语罢再冲吴岳明笑着说：“张姨再免费送你们五串，当赔个不是。”
俗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老板娘已经摆了十多年的摊了，这一带不少学生都是从初中开始就在她店里吃东西的，吴岳明也是其中一个，再怎么也不好不给她面子，只得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让徐说做事注意着点。
“吃肉？”越海冷笑一声，“我看他是癞□□想吃天鹅肉吧，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什么鬼样子。”
一桌子的人又开始插科打诨。
吃饱喝足过后，一行人又想去网吧，宋一别看了眼吴岳明那桌，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去了。
徐说收拾好东西，和老板娘说了一声后就往外走，没有注意到吴岳明也跟着起了身。
走到巷子分岔的地方，吴岳明刚想伸手，就被一股力量往巷子里带去。他咒骂着转过头，想着是哪个王八蛋，下一秒就对上了宋一别那双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
“把你那些龌龊的念头收一收。”宋一别笑了一声，用下巴示意了下对方的嘴，“我可不是越海，下次就没一颗牙齿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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