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2014年3月8号,接机的羽竹久久没有看到林书钦的身影,身旁的人也都是在等待同一个航班上的人们。她想,没事,应该是晚点了。
可距离飞机到达时间已经2小时过去了,他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哪里也打听不到关于这个航班的信息。应该没事,大家都在等着,不是我一个人。
然而在这几十分钟后,几乎全国人民的手机都推送了一条关于此次航班的消息:马航官网发布MH370航班失去联系……
羽竹不敢相信这样的新闻,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比对他发来的航班信息,它们没有错。可有什么一定是弄错了,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电视前,什么也不干,重复不断的看着新闻,然后不停的拨打他的电话。
然而24个小时过去了,48个小时过去了,100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确切的关于Mh370航班的消息,羽竹开始睡不着觉,整宿的刷新关于马航的消息,但所有的词汇都是疑似、可能、不确定……
她从开始的不相信,变成了不断的祈祷和自我安慰,没事,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官方公布的乘客名单里他的名字赫然在目,或许他没有上这架飞机的那丝侥幸的心理也被破碎,第一次,觉得不想看到他的名字,第一次,害怕听到他的名字。
她努力尝试着去做平常该做的事情,可是,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人们议论这件事情,一听见,便控制不住失声痛哭。于是,她开始连门也不出,一天不吃不觉得饿,一夜不睡也不觉得困,她就窝在沙发上等着最新的消息。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这个全世界都在关注的事件,随着时间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退出了人们的谈资,新闻上几乎没有了关于这架飞机的长篇幅报道。看了这么多天的新闻,最终她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飞机到底怎么了。
越来越多的阴谋论和灵异事件掺合进来,让她不禁也相信他或许是在一个荒芜的地方,和自己一样焦急、等待,又或许飞机在另一个未知的空间里正常飞行,而他会在某一天拉着行李突然推门回来。
心开始习惯等待他的日子,可是却让自己进入了病态。她不吃不喝,虚弱到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来。但她觉得这样真好,什么都没有力气去做了,没有力气去想了,终于能不那么受煎熬了。
医院里,席风回想着签过的那张手术单,情况紧急,他以男友的身份补签了同意书,他不知道护士说的一定的风险到底是多大,他只知道他想要她活着,然后醒过来。
席风正在想办法联系上她的父母,不远处的手术室,是和羽竹同一时间被送进去抢救的伤者,家属们哭的哭闹的闹,和他这边的安静截然相反,席风打完电话才听清——伤者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他的心跳少了一拍,手机被不自觉的的握紧,他皱眉看了一眼自己这边亮着的那几个字,刚平复的情绪这次变本加厉的袭来。
灯灭了,手术室的门紧接着被打开来,席风站在不远处,他觉得现在的每一分钟,每一个事件,都是在挑动他的神经,考验他的承受底线。
医生戴着口罩一身手术服的站在门口,他一张口,便是希望或完结。席风终于感受到了所谓的医生的那种神圣感,他提着心,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气的走过去询问:怎么样?医生……
手术很成功,但脑部还有水肿,目前处于昏迷状态,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还要看后期恢复……
虽然是司空见惯的职业化回答,席风悬着的心总算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但那一瞬间的放松,却让他有种跑了几万里般的疲惫感。
手术室里的她被推出来,席风跟在病床后,他已认不出床上的人,头被包着纱布,脸上是氧气面罩,手上扎着针管,他不喜欢这种味道,一种让人闻不到希望的味道。他怎么也没有想过再见她会是这模样。
羽竹的父母在手术后的第二天赶了过来,Vip的病房里,安静的可怕,席风坐在她身旁,静静的看着头顶瓶里的药水。
阿毛!……我的阿毛!阿姨极力控制着声音,但还是无法压抑那份激动,还未完全进到病房就已经泣不成声。路上估计就已经哭过多次,此刻的模样已然憔悴不堪。
席风站起身,哑着嗓子轻声喊了阿姨,叔叔。
后一步进门的老头儿阴着脸,看着病床上的女儿,眼睛红红不说话。
席风跟他们说了情况,阿姨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默默流着泪:我就知道,一说她来安徽了我就知道,她就是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才甘心呐……
老头儿无奈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席风,显然也是一副憔悴了的模样:小席呀,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回酒店休息休息,有我和你阿姨在这呆着呢。
阿姨擦了鼻涕,又转而对席风道:是啊,席风,这次多亏了你,快去歇着吧,医院好多事情我跟你叔叔都还闹不明白,还得指望着你呢。
席风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点点头。可是明明很累很困了,可去了酒店就是睡不着,于是他又返回了医院,在她的身边,即使是靠在沙发上,也觉得安心。
每天,席风都奔跑在医院间,三天过去了,她没有苏醒。他每一次进入病房前,都会在心里期待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她,但却一次次失望,然后又一次次安慰自己,没事,才几天而已,下一秒就可能会醒的。
然而一星期过去了,她还是最初的样子,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阿姨再也绷不住,一闲下来便以泪洗面,她害怕自己的女儿这次真的会离自己而去,3面前的那次侥幸她不敢再次奢望。
席风的内心也开始变得有些急躁起来,为什么还没有醒来?医生都说了手术很成功,一般都应该醒过来了,可是你为什么却还没有。请原谅我的贪婪,我希望她活着,并醒来,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的醒来。
老头儿在他们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女儿身旁拉着她的手,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好女儿,我的好女儿……一个父亲的千言万语全都说在了心间。
席风跟主治医师商议后,决定将羽竹送回北京接受后续治疗,得到她父母的同意后,在当地医院的帮助下,带着她启程回京。
回京的路上,席风知道了她来这里是去林书钦的老家,也知道了这个女人一心等着林书钦却差点饿死她自己的事。
羽竹的父母拒绝了席风让他们乘飞机回京的决定,决定累点也要陪着女儿,便和他一同上了车。他们深知这些天来席风的辛苦和用心,且不说这些费用都是他先行垫付,就光医院里的那些来来回回就不知跑了多少趟,一面还要顾及他们的情绪,担心害怕都一个人默默承受,不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来。
车上阿姨看着依然插着氧气,吊着点滴的羽竹,她心疼女儿长久以来所经受的苦,所以当知道席风的存在时,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了希望,终于有个人能走进她的世界,让她从那无尽的等待里开始回头,就算不能回头,至少,不再沉沦下去。
席风。阿姨语重心长。
是,阿姨。
阿姨知道这些天你受累了,我们都看在眼里,如果,如果我们家阿毛能醒过来,你能不能答应阿姨,继续呆在她身边。
席风看着羽竹,他知道她只一心等着未知的归人,席风没有说话。
我知道对你比较残忍,可是阿姨觉得除了你,再没有人能救她了。
席风听着话,想起那个在车旁举着电话几近发疯的自己,那个在飞机上极力按耐着焦急的自己,还有那手术室外泪眼模糊一心祈祷的自己,而这一切,何以相比她这几年来所受的。
席风没有回答,他觉得她会一路走到黑,而自己不是,也不能是那个可以阻止她的人。
回北京前,席风就已经托人找了一家医院,请了知名的专家,总觉得这样能让她快点醒来的筹码变得更有力一点。
回来后需要重新进行一部分检查,于是席风又是一阵奔走,他只有这样忙碌时,注意力才能从盯着她这件事情上分散。但等待他忙碌的事情还有很多,工作被搁置了好些天,他决定把能在病房解决的,能不让他出面的问题都在医院处理掉。
检查后,医生的话让大家内心的希望得到了燃烧:患者之前的手术做的还是比较成功的,目前的脑水肿消除的情况也很乐观。应该最近几天就能醒过来。
一旁的老头儿笑着说了句,好!好!
席风也宽慰的看了眼床上的人。
心里的石头总算因为医生的话放下来一些,大伙儿做起事情来似乎都有了不一样劲头。阿姨抽空去了羽竹那里取了一些她衣物,临走时,老头儿让她把羽竹桌上的另一个手机一并带来医院。
老头儿把羽竹碎掉的那张卡装到了带来的手机上,交给席风:小席,阿毛这手机你拿着,工作上肯定有人要找她。
席风接过去,放到了自己的手机旁。
老头儿接着说:这丫头有些话不爱说,我们也是无意看到她这个手机里的东西,才知道这孩子心里想的什么。
席风看了看一旁桌上的手机,是当初她让自己取U盘时看到的那个,这里面的,或许才是真正的她。
阿姨说道:我们就是想让你看一看她的内心,阿姨知道你对她的心思,也明白你的顾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我们真的希望能有个人能救她。
席风低着头,拿起手机,滑开界面,背景是一个胖胖的她的照片,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笑起的嘴角还粘着白色的冰激凌,席风笑着摸了摸那一小抹白色,心想,如果可以,我真想再早点认识你,胖胖的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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