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人和男人

　　半期考成绩出来了，一群人站在光荣榜旁边围观。程冉言站在人群外，眯着眼去看。

　　第一名，沈泓。第二名，程冉言。他们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程冉言满足地弯唇，她考前没命地熬夜复习，终于如愿站在他身旁。

　　沈泓有多优秀，她就得多努力地追。

　　任何能扼杀他们在一起的可能，她都要亲自销毁。

　　她要为她的爱情铺一条康庄大道，万事俱备，就等他点头。

　　程思思曾经问她，你向沈泓告白过吗？

　　程冉言思索半会儿，竟摇了摇头。在信中也好，面对面也好，她从来没有正式对沈泓说过，她喜欢他。

　　可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他。

　　他自然也知道。

　　盛夏的午后总是明媚的，烈日当空，洁白的云软软的徜徉在天空的湛蓝里。盛德的餐厅饭馆熙熙攘攘挤满了学生，好不热闹。罗茜把莫冉言拐到一家比较偏僻的小餐馆里，两人点了一桌子菜，正狼吞虎咽地吃着。

　　两人筷子不约而同夹住了最后一块红烧排骨，两人看向对方，眼里噼里啪啦迸发出战斗的目光，两双筷子来回打了个架，最后以程冉言伸长了脖子，向前一咬，宣告胜利。

　　罗茜嫌弃地看了一眼程冉言，怒怼道：“就当姐姐关爱单身人士了。”

　　程冉言笑得很欠扁，紧接着继续翻看手中的娱乐校报。“新晋校花程冉言苦追沈泓！”的大标题赫然在列，配图倒是很符合标题，程冉言在沈泓身后慢慢走着，沈泓走在前面。

　　程冉言微微一笑。

　　“看这些干嘛，写这个的那个记者，追过沈泓，你懂了吧？”罗茜怕程冉言难受，忙解释道。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我喜欢沈泓。”程冉言认真地说。沈泓不喜欢任何人，在这一点上大家都是输家。但是，她比谁都更喜欢沈泓，在这一点上，她早就赢了。

　　“噗，那真是如你所愿。你和沈泓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罗茜笑，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小笼包。

　　“她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岂止毫无原则，我还毫无底线，恨不得以身犯险，直接□□。”程冉言挑眉，俏皮一笑地调侃道。

　　罗茜也笑得贼兮兮地道：“就你这瘦弱的小身板，沈泓会看得上你？”

　　正在喝汤的程冉言忙瞪过去，愤愤不平地抬头挺胸怒回：“我明明前凸后……”还没说完的话断在喉咙里，程冉言看见陆海亭来了。

　　陆海亭看见程冉言，就笑：“嗨，程大美女。”

　　程冉言绷起脸问：“怎么，又想把我家茜茜拐去哪里？”

　　“你也太不讲道理了，茜茜是我家的，怎么就成你家的了？”陆海亭得意地挑了挑眉，一把拉起罗茜。

　　罗茜脸上一红，连忙擦嘴巴，背起背包，任凭陆海亭拉着她走。

　　“言言，我走了，拜。”

　　程冉言只得闷哼一声，她严重怀疑，罗茜和陆海亭修成正果的时候，她和沈泓八字依然没有一撇……悲从中来，狠狠吸了一口奶茶，再抬眼的时候，她看到了沈泓。

　　有如幻觉。

　　沈泓是和一个女人一起出现的。那个女人肌肤胜雪，黑色的发梳着高贵的发髻，漂亮的紧身裙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沈泓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冰冷的唇紧紧抿着。

　　程冉言在报纸上见过这个漂亮的女人，如果她没有认错，那应该是沈家人叫的二太太--柳章。

　　他们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了。江叔站在中间，手里拿着文件，像是在禀告着什么。轩华和筱黎安安分分地站在沈泓后边，平日嘻嘻哈哈的的这会儿却都绷着脸。柳章身边站着个高高瘦瘦带着墨镜的男人。

　　这些无一不勾起了程冉言的好奇心。她捏紧了手里的奶茶，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那边。只见女人不断地说着什么，沈泓之时低着头搅着他的咖啡，时不时应一声。

　　倒在沈泓面前的咖啡热了又凉了。

　　坐在沈泓对面的柳章雍容华贵，浓艳的妆容修饰着她十年如一日的美丽。她轻轻翻看着江叔递过来的公司账单，眼里有隐约的笑意，但却如一把尖锐的刀子，剜着沈泓的心。

　　柳章抿了一口咖啡，再抬眼去看那个少年。他那漂亮的眉眼微微轻佻，淡漠的眼珠一动不动，唇角嘲讽地向上轻扬。

　　安静的氛围里，蕴含着无数的较量。

　　“泓儿，你真的很出色，公司的事务你打理得非常好。”女人赞赏地看着沈泓。

　　站在一旁的江叔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沈泓，只见他划出一个微笑，回答：“谢谢阿姨。”

　　客气而疏离。

　　柳茹熙笑：“等你上大学了，这边的公司就交给你打理吧。”

　　沈泓抬眼，面对这试探并不拒绝，说：“好的。”

　　“你没什么让我好担心的，唯有一事……”柳茹熙顿了顿，转而一问：“听说，最近有个叫程冉言的女孩子老来纠缠你？”

　　沈泓身子一僵，惊讶，愤怒就在一瞬之间，但他依然克制而冷静：“没有。”

　　柳茹熙了然，试探：“泓儿，你可不是会拖泥带水的人。除非，你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沈泓道。

　　他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音量。

　　柳章微微一笑，低眉抿了口咖啡。

　　……

　　盛德的大礼堂里很热闹，学生干部来来回回地搬着东西，所有的人都在为盛德的百年周年庆典而准备。庆典上的节目都是上学期就安排好的，排练也过了很多遍。其中，沈泓和薛芊芊有个合奏的节目。程冉言刚知道的时候吃了一大缸的醋，等想开了以后才，急急忙忙报名了志愿者，这一切就为进后台看沈泓。

　　但现在程冉言没什么心情了。她看着墙壁上沈泓和萧芊芊的大海报，手不受控制地抓了一把，随即面无表情地逃离现场。

　　“这海报怎么坏了……谁干的啊，真是没公德心。”

　　“赶紧换一个……”

　　程冉言面不改色。

　　盛德的百年校庆非常隆重，场地是辉煌的大礼堂，排场豪华气派，除去学生老师，很多校友也就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都纷纷回校，校庆的赞助商（大多是贵族子弟的父母）也莅临现场，所有的人都集聚一堂，共同庆祝这所百年名校的周年，其隆重吸引了不少媒体朋友前来现场，进行专门的采访报道。

　　这天程冉言很早就到了礼堂，她拿着相机晃荡在观众席里，看起来有些恍惚，垂着眼，好像在发愁什么。

　　直到有两个人拦住了她。

　　低着头的程冉言本不愿理会，但随着那声沉稳的“你好”出现的，还有充满诚意的手。

　　程冉言抬头。

　　向她伸出手的男人大约三十出头，面容刚毅，一副金丝眼镜下的眸子沉静，穿着格子西装的他看起来十分精明，显然是社会上的人士，他与这礼堂里澎湃的青春显得格格不入。

　　但很快的，程冉言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那投射到自己身上的那注目光，温柔含笑，清秀的脸上如同暖阳洋洋洒洒，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你好。”程冉言很快整理好情绪，优雅而有礼地回握来人的手。

　　“是这样的，我是B市的电视台的策划总监，我们台将在明年六月隆重推出一个歌唱选秀节目，你如果有兴趣，不妨来试一试。”男人介绍着，同时将一张宣传单递到程冉言手中。

　　哈？程冉言有些懵逼，这是邀请她去参加选秀？做明星？

　　“如果您有这个打算，也可以现在就填写报名表。”男人随之从公文包里掏出了几沓报名单。

　　而那站在身后的男孩依然是望着程冉言笑。

　　“不了，谢谢。”程冉言毅然回绝。她自认没那个能耐，也没有那个心思。

　　男人笑了笑，继续递出一张名片，说：“现在不急着做决定，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随时联络我。”

　　程冉言因着礼貌收下了。

　　原以为这就结束了，但那男孩却迎了上来，对她笑得极其温柔，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程冉言莫名地脸上一红，明明看起来没多大，居然叫她小姑娘，于是出口便是一句：“你又是哪个电视台的？”

　　那男人略是受了些伤，似乎不大满意程冉言这敷衍的态度。但男孩笑意不减，说：“我叫路瑾年，专门来认识你的。”

　　这撩妹功能大概吊打沈泓一百个来回，程冉言在心里默默感叹。程冉言自小不乏追求者，但她桃花运却远远比不上其他略有姿色的女孩子。程冉言想着，大概是被沈泓给克走了。

　　此时此刻，一个那么好看的男孩子对她说出那么动人的话，她自然也就没有吝啬的理由，反正--也不会再见了。

　　“程冉言。”程冉言回之一笑。

　　路瑾年点点头，递出一张纸，眨了下他的大眼睛，说：“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程冉言正犹豫之时，兜里的电话响了。路瑾年笑，程冉言没想太多，就随手写下了，然后略有歉意地示意了一下，然后挥挥手，趁势离开，接起了罗茜的电话。

　　“言言，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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