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1906章
张大妮冤死了, 推开张婆子，把瓦罐往堂屋的饭桌上一放：“反正肉放在这儿了, 爱吃不吃！这是我公公让我们拿来的, 我敢拿回去么我！”
张老头皱着眉：“你说你公公让你拿来的？”
张大妮点头。
没错, 他们一家子吃了一锅肉，这一锅三个妯娌分了拿回来的。
张老头问到：“陆家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难道亲家是有什么难事相求？竟然到了上山抓蛇的地步，看来事情不小啊。
张大妮想了想, 脸色变了又变。
陆家是出事儿, 老三赌博输了两千, 天都要塌了，结果她们还没怎么愁，公公就带钱回来了，家里头现在可是千元户，妥妥的有钱人，每天都吃肉。
不过，这事儿不能往娘家里头说, 别说公婆交代了，就是没交代, 这么大的事儿她哪敢嘴一秃噜就说出去啊。
娘家现在不只是有她爹娘哥哥，还有嫂子呢, 回头嫂子往她们娘家一说，这秘密还能保住吗？
“没呢, 爹, 您快尝尝, 我们家杀了整整两只鸡，炖了两锅肉呢！”张大妮一边开罐子口，一边对着嫂子道，“大嫂二嫂，你们快去拿碗筷，这么热的天，不快点吃了得坏！”
两个嫂子都看着张婆子，在张婆子点头后才去厨房，心里头嘀咕小姑子，这可是肉，肉咋会坏呢！
也是张大妮最近这段时间被陆墨给养叼了，陆墨就是整天和她们念叨着饭菜要一顿吃完，不然这天气会坏，一日日的她们就记在了心里。
实际上，这时候大家做饭都是定量的，米下锅前都得数过去，哪会有什么剩饭，只有吃不饱的说法。
没有油的伙食根本不饱肚，三大碗玉米糊糊下去，回头两泡尿就没了，存不住。
张家人围在桌子旁，随着瓦罐盖子掀开，再也没了多余话语。
香！
太香了！
张老头这辈子只给地主老财打长工那会儿才闻到过这种味儿，不过，那味道比这一次还是差远了。
眼看着张家要开动，两个嫂子拉着她准备给她先来一大碗。
肉是张大妮拿回来的，就算张大妮已经吃过了，可谁还嫌肉多啊？
张大妮连忙摆手，大步往门口走去：“爹娘哥嫂，你们吃，我吃过了，这下午都要上工了我得先回去了！对了，东西吃完不然得坏了！”
等张大嫂追出去，张大妮早跑出去十来米了。
张老头敲了敲筷子：“吃！先吃！”
等他吃完了回头去大河村走一趟看看情况。
张家两个老人心里有些愁，几个大人顾不得那么多，肉吃到嘴里的才是真的，回头张大妮要是有啥困难，他们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反正他们也就剩那么一身力气。
七八个小萝卜头更是没心没肺完全想不到这一头，欢呼得和过年一样。
张婆子看着满满的一瓦罐肉，夭寿了，这么多肉可以吃半年，哪能这么造啊！
张老头一把敲定：“全吃了！”
张婆子让大儿媳妇煮了锅玉米糊糊。
现在不是农忙，家里人都是吃个半饱就完事儿的，别说一瓦罐，就是再来一罐他们也吃得下。
张家十来口人，一瓦罐肉分分每个人都能分到好几块，就着玉米糊糊吃得喷香。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肉！”几个儿子媳妇心中感叹。
“好吃！”几个孩子只有这两个字。
张老头喝着小酒，微眯着眼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不让你们吃爽快了，到时候亲家公有难事他怎么好开口让你们心甘情愿同意？
一家之主，考虑的总是良多。
张大妮满面春风回来，两个妯娌也跟着她差不多功夫到家。
下午上工，三个女人比以往更有精神，总觉得今天力气特别大，干什么都顺心。
龙凤汤真养身！
晚上，家里惯例吃了排骨汤，说句遭天谴的话，怎么感觉这排骨汤没那么好喝了呢？
刚收拾完碗筷，几个老头相约进来了。
“亲家公！”张老头一双小眼睛扫视了一圈院子，没啥特别的，要说变化，似乎地面比以前更干净，再看看陆家几人脸色，不带忧愁，没啥麻烦的样子。
那为啥亲家公要上山抓蛇？还给他们家送肉？
三个老头子心里都很没底。
陆墨有点诧异，又似乎是意料之中，这三个老头找来了。
果然他猜的没有错，原主选的亲家并非极品，他们会主动过来，已经说明了如果事情他们能够承担，必然是会给陆家搭把手的。
剧情中这些人之所以会那么无情，只怕不仅仅是赌债的原因。
“亲家公来了，老大，去厨房把酒拿来。”陆墨使唤自己儿子是很干脆的。
杨翠花拦住陆建国：“我去，你在这陪你老丈人。”
杨翠花这两月见惯了陆墨各种作，现在别说拿瓶酒了，就是让她当场杀鸡都不带心疼眨眼的。
她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因为陆墨的强制性花钱买肉买肉买肉，她对于家里出现的各种小吃食早就麻木了。
这不，她左手拿了酒，右手就顺手摸了一叠椒盐花生米，顺带把今早上炸猪油吃剩下的猪油渣给装了一碗，喝酒咋能没有下酒菜呢。
换做两月前，别说小菜了，就是这瓶酒她都得掂量着先藏掉大半，免得让人全喝完了。
张老头看着亲家的大方劲，感觉自己可能估量错了，陆家这哪里是遇到麻烦事，这怕不是发大财了？
不对，现在哪里有地方发财，可为啥陆老头要进山抓蛇？
这么想着，四个老头坐一桌，陆建国几个恭恭敬敬地陪坐着，当然，他们前面是没有酒的。
陆墨磕了一粒花生米，给三老头推荐：“你们尝尝，这花生米自己家炒的，别地儿可买不到这么好吃的，回头给你们装点带走。”
张老头连忙推拒：“别别别！这哪成！”
他们每个人来也就一人带了几个鸡蛋，花生米这东西可精贵，虽然地里刨食的是他们种的，可每户人家能够分到的却没多少，更主要的是，花生得拿去榨油，真的剩下来专门炒成花生米的不多。
陆墨大手一挥：“客气啥，都是自家亲戚，陆家不缺这点子东西。”
好的，陆家有钱，他们算是明白了，这陆老头和他们在显摆呢。
更让几个老头心痒痒的是，陆老头既然这么放出来，显然是有意告诉亲家，想拉拔他们一把，要不然也不会特地整了这么一出。
陆墨也不跟他们墨迹：“我上山的事儿你们知道吧？前些日子，我去县城，认识了几个能人。”
他凑近桌子中央，仿佛在说什么秘密：“就那蛇，有专门的药可以迷昏！我今天进山，就是专门试验一下，没想到是真的。”
“真的假的？！”三个老头惊呼，随即双眼都有些泛红了。
如果这药是真的，那……大家岂不是可以随意上山？
山上是真的有好东西，不说别的，就是多采些蘑菇都能让家里头日子好过许多，更别说……
“真的。”陆墨肯定点头。
这里是没有这种药物，但他在画灵的世界里，到处都是成精的妖物，他见过，随身空间里也收藏有药方和药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不多，我就想着，你们三家都派出个人，跟我一起上山，到时候不说别的，就是家里头的娃娃能不缺肉吃。”
杨翠花刚从厨房又整了个凉拌菜出来，还特地滴了几滴香油，结果就听到老头子嘀嘀咕咕的话，差点摔了盘子。
她就说，这老头子这么多年了都稳得很，怎么今个儿好端端偏偏跑山里抓蛇，原来这是有靠山了啊！
想她中午还信了什么过世的公婆保佑的话，真是信了他的邪了。
杨翠花转身就把凉拌三丝递给大丫：“大丫，和妹妹们分着吃了。”
张老头兴奋地直搓手，一口答应：“行！你什么时候进山？我让大妮她大哥过来！”
陆老头亲身试验，这还能有假？再说了，如果没把握，最后出了事情，陆老头这不自找麻烦坑全家吗？
陆老头能做这事儿？不能！
另外两个老头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陆老头的画的大饼太吸引人了，儿子们好歹赶上时候吃过蛇肉，孙子们可从小到大连猪肉都没沾几块。
第二天，陆墨带着天蒙蒙亮就赶来的三个亲家侄子上了山，几个儿子眼巴巴看着也想去，被他赶去上工了。
开玩笑，统筹经济还得好几年，个体经营也要两三年才能开始，粮食这种太显眼的东西，还得靠着他们的公分呢。
刚进山，几个侄子兴奋又小心，紧紧跟在陆墨身后，话也不多，生怕惊到了什么。
陆墨将粉末装在袋子里绑在他们膝盖，这样飘出去的味道就足够让蛇昏头摇摆，然后趁着机会抓住蛇一把摔死，或者抓着蛇直接砸烂脑袋。
刚死掉的蛇还会沿着背篓绕圈子，场面有点恐怖，不过反正他们看不到眼不见为净。
蛇山不愧是蛇山，刚进深山没多久，大家就遇到了一条婴儿手腕粗两米长的蛇，张大哥胆子最大，上前抓住蛇七寸一石头下去蛇的脑袋就稀巴烂了。
就这一条蛇，提起来足足两三斤，肉能够一家子好好过嘴瘾。
一时间，另外两个男人非常羡慕，更加蠢蠢欲动。
好在，机会很快就来了，甚至不需要陆墨鼓动什么，那三人只要遇到蛇，看着蛇已经被迷得昏头转向有气无力，就冲上前抓蛇砸脑袋一气呵成。
等一上午过去，每个人的背篓里都有七八条蛇，都装满了半个大背篓。
陆墨接着就拉着三个大侄子开始洗脑：“这么多蛇，这么热的天，你们家一口气也吃不完。”
不，吃的完的！三人在内心大喊，表面老实安分。
“况且，以后你们每天都过来抓蛇，天天吃也要吃厌了。”
不，这是肉，吃不厌的！三人依旧默不作声，打算以沉默抵抗。
“这不，叔想着，你们三家都匀两条出来，叔给带县城里头，和人换些别的吃的。”
这、这不是投机倒把吗？三人震惊。
“咱们又不换钱，就是换些家里头需要的，张小子，你大儿子在上初中，听说现在的学生都用钢笔，你多攒些蛇，叔帮你换支英雄钢笔咋样？李小子，听说你媳妇快生了？红糖要不要？陈小子，你爹说你正在相媳妇，不说别的，咱得来辆自行车吧？”
陆墨这一番建议三联下去，三个男人都沉默了。
“这蛇肉那么值钱？”陈小子最先问，他在家年纪最小，也最好动，昨天他爹那么一说，他就率先响应主动跑来了。
说真的他年纪二十好几，也算老大不小了，之所以还没结婚就是家里面房子不够，几个哥哥结婚把屋子分了，三哥能结婚还是靠着小妹嫁出去空出来的房间。
他如今住的是小厨房隔出来的一小间，总不能娶了媳妇还住在那地方，再说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女人愿意嫁，愿意嫁的他又看不上。
一拖拖下来，他年岁也就不小了，陆大爷的提议实在让他心动，他想着，如果家里头有自行车，是不是好说媳妇许多？
这会儿，陈小子根本没意识到，陆墨嘴里的意思是，这辆自行车是作为他的聘礼，不属于陈家公中的。
连陈小子都这样了，另外两个小子心里面也是非常痒痒。
张小子大儿子能上初中，这是他的骄傲，事关大儿子的事情，他能不重视？特别是陆墨说的别的学生娃都有，咋就他家娃没有呢？
李小子心里最惦念的就是媳妇这一胎，肚子特别大，村里婆娘都说是怀了双胎，他最开始是高兴的，后面听说很容易难产，腿都吓软了，天太难祈祷着媳妇肚子小一点。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媳妇的肚子就和吹气球一样涨大，尤其是这两月，眼见着每天都大一圈，李小子已经好多天没睡好了。
李小子咬牙，转身从背篓里掏出三条蛇：“行！叔，都听您的！”媳妇生产的时候能多喝点红糖水，就容易生娃娃了吧。
张小子和陈小子见状也掏出三条蛇。
陆墨点点头：“你们都先装着，回头到家了给我。这事儿咱们就说定了，回去悄悄和你们爹说下。”
“叔，咱晓得的！”这事儿肯定不能大声嚷嚷，他们心里自我安慰，这是以物换物，就是自家吃不了的换点需要的，这事儿是允许的。
在农村里确实是允许的，这家的小青菜和那家的白萝卜换换，谁能说什么？
可是这东西拿到县城里又是另一个说道了。
不过事关自己利益，大家的心就慢慢偏了，又有同伙一起，胆子也变得大起来。
陆墨带着三个小子下山，正逢午饭，各家都下工回家了，路上几乎没见着人。
三个小子都剩留了三条蛇下来，背着另外的蛇回家去了。
陆墨让三个儿子把蛇收拾出来，总共十六条。
陆墨自己并不缺钱，没有指着这些蛇换钱，让陆建国拎了两条分别给村长和大队长送过去，村里搞好关系还是必要的。
这蛇肉嘛，虽然是肉，可是自己捉的，不要钱，也不能算是贿赂。
张大妮这回只杀了一只鸡，又煮了一锅龙凤汤，昨天那味儿太好闻了，家里人都想再吃，到时候对外就说是昨天吃剩下来的，加了水又重新煮煮。
这么节省的过日子，才是正常的。
这般下来，还剩下十一条蛇，九条是亲家的，两条自己家，陆墨想了想，让张大妮把两条蛇砍成小段，附近邻居每家分了一碗，又给陆家近亲每户分了一碗。
别看碗不小，实际上蛇肉一段一段硬撑着，又是中空的，一碗下来也没多少，两条蛇能分好多户人家。
大河村的人都知道，陆大爷现在不想着下地做工，整天想着去山上抓蛇，命都不要了。
蛇肉是真的好吃，就算随便放锅里煮煮，加点生姜加点盐，也是非常美味了。
对于这会儿的人来说，只要是肉，就没有不好吃的，有点腥味算什么？肉不都这样吗？
因为陆墨送肉的行为，村里头对他上山抓蛇睁只眼闭只眼，你要眼红，你也去抓啊？人家拿命搏的，还分了你两口肉，你就满足吧你。
至于说陆家三个亲家还跟人一起去抓，那有什么？那三家不要命了，你们愿意你们也跟着去啊！
好在蛇山蛇多，就算陆墨那种捉法，还是能到处看到蛇。
张家、李家、陈家跟着陆家闷声发大财，家里面的媳妇都被狠狠警告过，不能多嘴，更不能往娘家说，否则她们就回自己娘家过去。
家里头好不容易吃到肉，因着陆墨的提议，几个老头和家里开诚布公地谈了，哪个儿子没有想要的？哪个媳妇没有孩子不想穿点好的？既然如此，什么投机倒把她们统统不知道。
至于娘家？三家小子每天拿回去的蛇肉都是有数的，刚够一家人吃还不够，孩子们都还天天馋肉呢，咋有多余的拿去娘家？
另外一点，就不得不说三个老头的精明之处，他们当时虽然说了陆墨有药粉，却并不能保证药粉到底多有用，说不定对哪条蛇突然失效了，被毒蛇咬可不是开玩笑的。
家里面的媳妇心里头都想着这可是家里男人拿命去换来的肉，一个个都心疼着呢。
出嫁前家里爹娘哥嫂疼爱的，或许还心里惦念着想送点肉过去，要是有爹娘偏心的，娶了媳妇忘了姐姐妹妹的，她们也就没那份心了。
李家的红糖第二天陆墨就交到李小子手里，让李小子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感动得泪眼汪汪，抱着红糖就和抱着他媳妇的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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