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往事
不知不觉间，陈长风也已经是在树上呆了大半天了，一直沉寂在那一遍又一遍炼气的过程之中。
又是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猛地睁开了双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低下头，视线停在了他的肚子上，紧接着发出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
揉了揉早已经是饿扁的肚子，陈长风却是无奈的苦笑一声。旋即视线向着万老投射而去。
万老此时却是闭上了双眼，偶尔有着几声呼噜声传来，手中无力的抓着那只泛黄的酒葫芦，嘴角竟然是不知不觉间有着些许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了出来。
见状，陈长风却是偷笑几声。
突然，陈长风却是觉察到，那来自身体右侧的一声气流波动，下意识的转过头去，脑袋上却是已经被砸了一下，而那笑声也是戛然而止。
“臭小子，笑话你师傅我老了吗？”万老站起身来没好气的说道。
陈长风嘿嘿一笑，揉了揉被砸的生疼的脑门儿说道。
“对了师傅，刚刚我问您的事您还没告诉我呢。”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万老瞥了陈长风一眼说道。
“师傅，我不知道这件事应不应该问，不过我就是好奇，想知道。那天游大师说您被禁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长风好奇的道。
听到这儿，万老却是顿时陷入了沉吟之中，心中似乎是想起了往事一般，眼神空洞的望向天空之上，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是轻叹了口气说道。
“有些事，告诉你倒也无妨，反正迟早你也是会知道。”
万老说完，也是拿起手中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之后，这才这出了口气说道。
“为师的本名叫做万饮仇，这个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陈长风微微摇头，虽然认识万老时间不算太短，但他这还是第一次听万老说起自己的本名，虽然他并不了解万老以前的过往，不过他却是能隐隐的猜到，万老的一生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一名六转人宗的强者，无缘无故的做起了厨子，这其中一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道的事情。
万老自然不知道陈长风心中所想，略微沉吟片刻之后又是接着说道。
“为师从小便是生活在大唐官府之中，双亲乃是门中的长辈，不过这些却并不重要，我也并没有因此而觉得与其他人不同。我的师傅，也就是上任大唐官府的首座，名唤剑尊者，他老人家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我，而另一个则是我的师兄顾修阳。”
“剑尊者？尊者！”陈长风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失声道！
尊者，既然是号称尊者，那必定是一位已经渡劫之后的人尊！这样的人物可以说在整个三界之中也是顶尖的存在了！这又如何不让得陈长风心中大为震撼！
“不错，并且你的这位师尊在他陨落之前还是一名已经达到了八转的人尊，其实力完全可以达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只可惜，在与蚩尤一族大战之中，被对方三名七转天魔尊与五名五转天魔尊围攻，导致最后陨落，否则的话，他老人家恐怕会是这人族百年之中，唯一一个有望突破圣境，成为传说中的圣者，我还记得当时师傅达到八转人尊时，也才不过七十岁而已。要知道通过不断的修炼，人族的寿命也是会随着自身境界的提升而延长，七十岁对于当时我师傅剑尊者来说也不过相当于普通人三十多岁左右，正当盛年，若是给予他足够的时间，突破圣境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万老抬头望着天空，双眼也是微微闭上，似乎也是在为剑尊者的陨落而感到惋惜。
“七转？五转？天魔尊？”
这个词陈长风听起来很是陌生，他只是知道达到尊级的，人族叫人尊，仙族叫仙尊，魔族叫做魔尊，这天魔尊他却是不知道是什么，不仅满脸疑惑的问道。
“嗯，天魔尊！天魔一族乃是蚩尤一族的直系，拥有着强大的血脉之力，而现在三界中的魔族只不过是天魔族的旁支而已，随着岁月的流逝，现在的魔族早已是没有了那强大的血脉之力，所以三界中的魔族也可以称之为地魔，只不过世上很少人知道天魔的事情，所以才会将之统一称为魔族而已。”万老狠狠地灌了一口，接着说道。
“因为有着蚩尤血脉之力的缘故，天魔达到尊界之后，也是要比其他同等级的尊者强上许多，这自然是因为有着血脉之力的缘故。天魔修炼起来要比这世上的人魔仙三族的修炼速度更快，不过他们虽然有着血脉之力，但却是有着很大的局限性，那便是血脉之力永远都只是固定的数量，除非是有着天魔陨落，或者是心甘情愿传承给另一名天魔，否则这血脉之力便是会随着天魔的陨落而消失，这也就是为什么蚩尤一族没有办法壮大的根本原因，否则以天魔族的野心，若血脉之力不会枯竭的话，那三界早已经是他们的天下了。”
听到这儿，陈长风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却是如万老所说，要真的是血脉之力不会枯竭的话，那天魔族统一三界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了。
“当时他们有着三名七转的天魔尊以及五名五转的天魔尊，即便是将我师傅剑尊者打成重伤，以至于最后陨落，不过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五名五转天魔尊也是被他老人家直接轰得爆体而亡，那三名七转的天魔尊也是当场陨落二人，还有一人听说是侥幸活了下来，不过也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最后听说也是没过多久便陨落了。”
听完万老的话，陈长风几乎是张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能以一人之力将对方八名魔尊全部击杀，这种实力简直恐怖的要命！当然，虽说同为尊级强者，但其中每一层次的差距都是有着极大的差距，否则的话，剑尊者也不可能将之全部击杀，然而即便是比其他天魔尊的修为都要高，但剑尊者这番战绩也算是相当恐怖了！
望着陈长风的那副吃惊的模样，万老面上也是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微笑，直到现在，他都是以能成为剑尊者的徒弟而感到自豪，试想一下，谁不想成为这般天地间真正强者的徒弟呢？
万老顿了顿，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收起了那满脸崇敬的微笑，接着说道。
“只可惜，在师傅陨落之前，我却还一直伤他的心。现在想想虽然心中执着，但当时的我也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了。为师的师兄，也就是你的师伯顾修阳，当时做出了一件大错事，本来师傅有意将首座之位传给他，但就因为这件事师傅不得不重新选择继承首座的人选，而为师当时却是受一名高人指点，苦心钻研炼气之道，自行废弃自身多年来修炼的法力而改为炼气，让得师傅颜面尽失，直到他陨落之时，为师也没能与他一同参与那场正邪大战。”万老顿了顿，继续道。
“在被师傅得知我废除法力改为炼气之后，师傅便是因此勃然大怒！因为当初整个大唐官府乃至整个三界全都是修炼法力为主，以法力为引施展技法，而偏偏唯独我一人炼气。而当时为师也是年少气盛又沉迷于炼气之中，在师傅再三劝说之下仍是没有放弃，最后师傅也是心灰意冷，迫于其他门中长老排挤的压力，只好是给了我两条路选择。一是将我体内经脉尽数废去，二是将我直接击杀，而师傅念在与我师徒一场的情分上，用一名犯了重罪的弟子扮成我的模样，然后替我承担了罪名，从而我才逃过一劫。”
说到此处，万老双眼之中也是升起了一抹雾气，片刻之后终于是忍不住鼻子一酸流下泪来。而陈长风见到万老如此伤心，也是跟着流下泪来。
这还是他来到大唐官府以来第一次落泪，他的性子也算倔强，就算是当初阎明远将他骨头打断，他也是未曾落下一滴眼泪，而现在却是因为万老的事而深有感触，从而落泪。
此刻，这片天地也似乎是因为万老的事而有所触动一般，刚刚还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在此时也是逐渐的变得阴暗了下来。
直过了好一会儿，万老擦去眼角的泪水，才继续说道。
“从此以后，门中之人全部都以为剑尊者的那个二徒弟已经死了，我也是从那时开始，便一直隐姓埋名，在厨房当起了厨子，这一做便做了几十年。因为怕有人认出我来，师傅也是帮我换了一副新的面孔。还记得师傅最后一次见我，和我说过一句话，除非我什么时候能想通，否则决不允许我再踏出大唐官府半步！想来，这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师傅，那你几十年来一直被禁足，难道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是自己错了吗？”陈长风低声问道，却在时不时的注意着万老的表情，生怕会因为这话而激怒到他。
谁知万老不仅没有因此而生气，反倒是轻叹一声，脸色也是变得有些无奈。
“想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不过我却是没能说服自己放弃炼气，我宁可此生被一直禁足，也不愿放弃这炼气之道，这已经成为了我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是我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万老有些激动的说道。
“对不起了小娃娃，我将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加在你的身上，你不会怪我吧？”万老道。
“不会，虽然我现在还没有领略到炼气的真正意义，不过我的性格也像师傅一样固执，既然选择了炼气，那我便不会轻易放弃！我相信终有一日，剑尊者若是还在，他也会理解师傅的想法的。”陈长风道。
万老自然知道，陈长风之所以会说这番话，完全是为了安慰自己，他也是没想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陈长风的心性也是比刚认识他时强大了许多，不过万老心中也是明白，剑尊者已经不可能再看到自己变成真正强者的那一天了。
“能听到你说出这番话来，为师也是感到很欣慰了！谢谢了！”万老真诚的感谢道。
见万老这么客气，陈长风倒是感觉有些不自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却说出一句让万老顿时目瞪口呆的话，这句话也使得万老想了整整一夜也是没能想明白。
“师傅，你我师徒何必说那些客气话。对了，您是否想过，剑尊者说等您什么时候想明白才可以不用禁足，意思会不会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会不会是……”陈长风犹豫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没有忍住说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说，他老人家只是让你想通，可并没有说让你以后一定要重新修炼法力啊？想想看，他费那么大精力保住您的性命，难道只是为了让您重新炼法吗？或许他老人家从来都不曾怪过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所谓的禁足或许只是小惩大诫而已吧……”
被面前的这个尚不足七岁的小男孩儿连番问了这几个问题之后，万老也似乎是从这几个问题之中想到了什么，突然是变得哑口无言起来，一时间竟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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