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禁术
沈晴这个时候正站在长廊上，看着院子出神。
苏心悦走过来，沈晴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么快就聊完了？”
“你知道我对你弟弟没那个意思。”
“提亲的人可不是我，合德宗陆宗主催得紧，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弟弟——你的真实身份？”
“陆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我心里都明白。”说完，苏心悦走到沈晴身边，“倒是你自己，想清楚了吗？真要练那邪功？”
沈晴看着苏心悦说道，“最近嘴吧怎么毒起来了，什么叫邪功？这可是名门正派的功法，九幽宗的绝学。”
苏心悦道：“什么名门正派的功法，哪家名门正派的功法把人练的生不如死了？”
沈晴说道：“九转游魂术是正道功法，不必担心。他日九幽禁术一旦启用，这是唯一能克制反噬的方法。”
苏心悦知道沈晴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不会更改，便说道，“我知道劝你也没用，你练功的时候，我为你护法。”
沈晴没有回应苏心悦的这句话，而是把话锋又转回到亲事上：“你这门亲事拖不了太久的。你姐姐那么在乎你，若不是我在九幽宗，怕是她早就来寻人了。”
苏心悦道：“她是疯的。”
沈晴道：“她没你说的那么疯。”
苏心悦回应道：“你没见过她吧。”
沈晴说道，“苏心福，天字榜排名第十一，能有多疯？不过是——世人笑她太疯癫，她笑世人看不穿。苏心福当上合德宗少宗主的时候，天音宗的少宗主严淼让人打了一副棺材给苏心福送去，美其名曰棺材是贺她有官有财的意思，谁看不出来严淼不怀好意。结果你姐姐把棺材退回了严淼，还随即奉上一封书信——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送賷。（《庄子·列御寇》）其他玄门都以为苏心福不会放过严淼，没想到苏心福没当回事，这事就过去了。严淼是因为之前苏心福打伤了几个天音宗弟子，他气不过才有此一出，结果此事一出，自己反被奚落一番。旁人看你姐姐疯癫，是因为她总是与天独语，独与天地相往来，太超脱了，不入世。”
苏心悦说道：“合德宗上下那么多人，都没你这个从来没去过合德宗的人了解她。”
沈晴道：“大概是排名太接近了，惺惺相惜吧。”
苏心悦嘴角挂了一抹笑意，转瞬即逝，“我天字榜排名第十二，与你排名也相近，却不见你对我惺惺相惜，明知我对你弟弟没什么意思，还留我和他长叙。”
沈晴说道，“你我迟早要嫁人的，未出阁前，还能有自己的脾气、秉性和洒脱，嫁人以后就要收敛了。做人志向不改，只是为人妻后，待人接物会有所不同。你与我弟弟结了亲，我们以后还可日日相见，我倒是觉得是件好事，总比你远嫁千里难相见的好。”
苏心悦：“你倒是会想。你那个龚承呢？难不成真等成亲当日得见？若是痴傻丑陋，你岂不是所托非人。”
沈晴：“龚承天字榜排名第二，能有多痴傻？至于相貌，确实没见过，不过我猜他也想见我的相貌。”
苏心悦道，“你知不知道他住哪儿。”
沈晴：“不知道。还挺神秘的。之前问过爹，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住在山里面。”
“那可不好办了，名山大泽太多了，去哪儿寻呢？”说完苏心悦一笑。
沈晴却摆出一份镇定自若的样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天字榜首，他也得随我走。龚承没有宗门，两家说好的，他算半入赘九幽宗。”
苏心悦：“半入赘？”
沈晴：“他父亲是十二封神之一的传送，母亲是十二封神之一的神后，两位封神的独子，哪舍得做赘婿了？二位封神不想开宗立派，只想岁月偷闲，所以多年来隐居，旁人也不知他们住哪里。爹每次捎信给二位封神，都是把信送到一个镇上卖酱油的铺子。成亲以后，龚承就留在九幽宗，九幽宗也能多一份力量来守护。这样，我也不用远嫁他方，放心不下九幽宗。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苏心悦：“沈宗主打得一手好算盘，拿女儿钓了个天字榜金龟婿。这女婿实在羡煞旁人，你一个人守着九幽宗本就辛苦，有了他，能轻松不少。”
“那我弟弟呢？你不舍得让他帮我守着九幽？”
“你弟弟可比不上你，他哪里守得住九幽，还不如我帮你守着。”
龚承到了九幽城的城门口，看见进出的宗门弟子脸上都戴着鬼面，心里想着：沈晴平日大概也是戴着鬼面吧，如此说来，就算是远远的瞧上一眼也是看不清样貌的，这真是为难我了。
想到这里，龚承走到守城弟子跟前打听：“师兄，跟您打听一下，我想拜入九幽宗，不知九幽宗对招收弟子有什么要求？”
那弟子答道：“你来的不巧，今年弟子已经招完了。九幽宗每年卯月招收弟子，到时候城门口会贴告示出来，你明年来看吧。”
“不能再通融通融吗？”龚承试探着问道，其实他就是想混进来几天，找个机会看看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对于一个赘婿来说，迟早是九幽宗的人，并不急于这一时。
“像你这样想通融的人太多了，真的通融不了。你也可以去天脉宗看看，现下那边正在招收弟子，我弟弟就在那边。”
“哦。”龚承早有打算去天脉宗的，这倒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不过没瞧见未婚妻多少有些遗憾，于是又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听说九幽宗的少宗主沈晴是个美人，真的假的？”龚承这话问的很有技巧，他不知道沈晴长得如何，但是说她长得美，不管相貌如何，对方总要回应一下她长的究竟是丑还是美。
那弟子说道：“当然是真的。弟子们不常见少宗主，她平日也是戴着鬼面出行，偶尔也摘过鬼面，见过少宗主的弟子都说她长得美。我是没机会亲眼看见，绝对不会丑，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弟子说她长得好看。”
龚承一听，便放下心来，看来这未婚妻是个美人胚子，就算宗门弟子的话有奉承的成分，想来也不至于面相丑陋。龚承这人要求也不高，若贤妻是个美人那自然是最好，若是面容尚可，他也能接受。
那弟子补充道：“天脉弟子招期将至，你要去的话，可得抓紧。”
……
九幽宗沈家祠堂内，沈明为列祖列宗上香叩头。沈乐山就站在一边。
沈明问道，“爹，我已过了及冠之年，关于我娘的死，您可否告诉我真相。”
沈乐山看着祠堂里柳如玉的牌位，许久后才说出，“她人已经走了二十年了，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你早日成亲，你娘她在天有灵，也会安慰的。”
可沈明还是不依不饶，“我只是想知道娘当年因何而死，我听人说她是被处死的，她为什么被处死？爹为什么没去救她？九幽宗不是有禁术绝学吗？”
沈乐山：“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九幽禁术岂可因你娘而轻易动用！”
沈明依旧跪在那里，但是情绪却有些激动的说道：“若是为了所爱之人，就算是禁术又如何。”
沈乐山道：“你知不知道，九幽禁术一旦启用，不仅生灵惨遭涂炭，就连施术者本人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灵涂炭的因果你能背负吗？求死不能的时候后悔有用吗？人，要么好好的活，要么好好的死。”
沈明：“情到深处，在所不惜！”
沈乐山看着儿子这般意气用事，指着他说道，“你就是孩子气！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沈家延续香火才是你现在的头等大事。你哥失踪这么多年，爹遍寻无果，如今沈家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儿子，以后不要再提你娘的过往，早点与合德宗的苏心悦成亲，给沈家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沈乐山说完就离开了祠堂，只留沈明一人，独自跪在那里。
沈乐山的书房内有一个密室。此刻，沈晴在密室内拿着九幽禁术思绪万千。
沈晴一直觉得弟弟还没长大，充其量只能算个大孩子，可九幽禁术却需要沈明来传承，她希望沈明能尽快成长起来……
此刻，沈乐山正巧回来，见到此情此景，便对沈晴说：“你拿它做什么？”
沈晴回道：“九幽禁术，传男不传女，爹膝下子嗣不多，除了沈明，九幽禁术无人可以传承。”
沈乐山说道：“九幽禁术不要交给沈明，他还不够成熟。”
沈晴却说：“弟弟已经长大了，他的人生该由他自己来决定了。”
沈乐山叹了口气说道：“九幽禁术未必要代代传承，学完轻易不能用，用了就生不如死。凭你和你弟弟的本事守着九幽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们两个都早点成家，好好过日子吧。”
沈乐山说完转身离开了密室。
世人皆知九幽宗有一门禁术，但没有几个人知道九幽宗的禁术是什么，究竟有什么威力。沈晴生母尚在人间之时，各大宗门都以为身为九幽宗宗主的沈乐山应该会此禁术，不过自其夫人出事，现在世道上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沈乐山并不会什么九幽禁术，他要是会，怎么会放任两位夫人不管，也有人说九幽禁术早就失传了，还有人说九幽禁术没什么用，不过就是唬人的幌子罢了。饶是如此，其他宗门也不敢到九幽宗滋事，不管九幽禁术是什么，沈晴天字榜第七的排名假不了。
天字榜前十的人基本上属于十二封神的神位继承人，只要寿元足够长，又能一直保持在前十的排名，很大程度上都会递补到神位。居于神位之人皆可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试想，沈晴这样的人坐镇九幽宗，又有几人敢乱来。
密室内，沈晴将秘籍攥得更紧了。
墙上悬挂着沈晴的母亲花轻岚留下的一幅字——心如莲花不着水,又如日月不住空。
日月悬空为明，日月交替为易，花轻岚当年给两个男孩儿取名沈易和沈明，也是希望他们将来通易理、济苍生。
沈晴看着母亲留下的字画，许久后长舒了一口气，决定把九幽禁术传给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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