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宿怨
沈明忐忑不安,找到了沈易,和沈易聊起往事:“因果交错,孰是孰非。冤冤相报,不如放下。小吉的错自有清算,你怀着这执念,也是苦了自己。”
不想,沈易听后大怒:“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说完,沈易甩手就走了。
沈明原打算若是沈易松口,他想将实情相告,眼见沈易对小吉如此执着,沈明觉得此情此景下相告,或许不妥。
此刻,龚承走了过来,看着沈明一个人站在那,便对他说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跟他说这些,他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沈明看着龚承说道:“道理不错,可如果事情另有隐情呢?”
龚承道:“另有隐情,你就告诉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让他怎么放下?你站在这替他纠结也无济于事,该他面对的事让他自己面对,旁人替不了他。”
沈明看着龚承叹了口气,说道:“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
龚承瞥了一眼沈明:“难怪沈老宗主说你是个书生,满腹经纶,事没办妥。”
沈明看着龚承说道:“你有办法。”
龚承道:“有啊。”
“什么办法?”
“直说!”
“直说?这样的事直说,让他如何承受。”
龚承上下打量了沈明一番,说道:“放心,你哥承受能力比你强。”
花轻岚在地牢里和小吉说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
小吉靠着墙,满脸疲惫地说道:“别告诉他,是我对不起义兄。”
花轻岚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要他追悔莫及吗?”
小吉说道:“追悔莫及的人是我……就这样吧。”
次日,小吉被狱卒用贴着符咒封印的绳索绑着带到地劫殿的沈易面前。
一个差役将一把匕首持案呈到沈易面前:“殿下”
花轻岚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对沈易说道:“我答应过你,一年后他任凭你处置。如今你等不及要处置,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小吉听到花轻岚说这句话,看了一眼花轻岚,他不知道花轻岚是不是真的肯为他保守秘密。
花轻岚说道:“被小吉杀掉的那些女子,小吉愿以自己的功德抵她们半生罪过。小吉死了以后,因为功德所剩无几,所做罪事太多,他要在地狱受刑一万年。要不要给他赎罪的机会,就看你了。”
小吉见花轻岚并没有说出秘密,内心松了一口气,对沈易说道:“动手吧。”
沈易对小吉说道:“你不想再说点什么?”
“杀了我,你就能放下这件事,我也不算白死。”
说完,小吉抬头看着沈易的眼睛。
沈易沉默了良久,大殿上再无半点声响,仿佛这安静,都能吞没人。
许久后,沈易拿起匕首。
小吉一点也没有退缩的站在那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早已生无可恋。
沈易拔出匕首,匕首锋利的寒光划过小吉的脸庞。
只听到“倏”的一声响,小吉身上捆绑的绳索断开了……
小吉吃惊的看着沈易。
“要么用你的余生赎罪,要么地狱是你赎罪的地方。”
说完,沈易把匕首收好,放回案上。
花轻岚嘴角扬起一丝微微的笑意,知子莫若母。
小吉道:“你气消了?”
沈易此刻背对着小吉,听到小吉这么说,也没有转身,淡淡的说道:“趁我没后悔,马上滚——”
小吉嘴边露出一丝苦笑,转瞬即逝,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花轻岚,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地劫殿。
花轻岚对沈易说道:“放下了?”
沈易不紧不慢的说道:“您都这么安排了,我还能不放下吗。他用自己的功德为那些死去姑娘赎罪,也算是赎他自己的罪,天不亡他,我又奈何。至于他对我做的事……罪不至死。”
沈易说道此处有些哽咽。
他想起了前天晚上,他去地牢,听到了花轻岚和小吉的一番对话:
幽暗的地牢内,花轻岚站在牢门口,对着小吉说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小吉苦笑:“但求一死,我不想你告诉他真相,我没办法面对他。”
花轻岚说道,“你不知道他是你义兄的孩子。”
小吉说道:“我只知道他叫宋林,满月的时候义兄书信我回去,我当时只顾修炼,就托词没有回去。谁知道义兄出事后,他就改姓何了。”
花轻岚说道:“命运多舛,你要是不损那么多年修为为你义兄报仇,也不至于走火入魔。”
小吉道:“你不是说,一切都是注定的吗?”
花轻岚道:“时也,命也。”
沈明听了龚承的话,把真相告诉了沈易,龚承说的没错,沈易应该知道真相。
沈易之所以提前处置小吉,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一切,还有什么必要等到满一年的时间,早日还他自由,让他赎罪去吧。
小吉被放了以后仍然在地劫殿做事,每日他会清洗地劫殿的地板,擦拭殿内的灰尘,以及做一些地劫殿内其他的杂事,有时候会为沈易煮饭,而他自己,也只是住在地劫殿偏殿的杂物房里。
沈晴、龚承和沈明三人回到了九幽宗。
几个人回来后,沈乐山便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沈晴。
宫本旺在九幽宗原本是要等崔峰来,确认沈易下落。
上回崔峰回来后,沈易的下落就算是确认了。
那之后,这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去了万劫鬼城救人。
宫本旺觉得自己在这也没什么事了,打算回天音宗交差。
沈乐山觉得宫本旺这孩子机灵、为人也不错,对九幽宗又有恩,想把他留下来,于是就让宫本旺再住上几日,还给了宫本旺丰厚的银两,不管怎么说,宫本旺在帮沈乐山找儿子这件事上,是帮了大忙的,给些金银是理所应当。
如今沈晴回来了,沈乐山也跟沈晴提起了这个天音宗的师弟。沈晴非常感激这位小师弟,在九幽宗蒙难之时伸出援手,也极力劝宫本旺留在九幽宗。
姜博容去建业城找到了宫家,可一打听才知道,宫本旺几年前就去天音宗修行了。
姜博容马不停蹄的又去天音宗找人,到了天音宗,费了一番周折才打听到宫本旺去了九幽宗。
姜博容想着宫本旺不多时就该回来了,就在天音宗下的一个客栈等着,结果等了很多天,也不见宫本旺回来,随后又听说九幽城被玄门弟子围攻的事,有些担心宫本旺会不会在九幽城出事。姜博容是不想去九幽宗的,临来九幽城之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念及乳娘的临终之托,决定来九幽城找宫本旺。
此前的九幽城大门紧闭,一般人根本不让进城,待沈晴他们回来了,九幽城也就盘查的不严了,如往常一样,早晚开闭城门。
姜博容就在这个时候,进了九幽城,到九幽宗宗主府门口打听,是否有人见过宫本旺。
好巧不巧,龚承正好外出采买回来,见到姜博容站在府门口,很是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姜博容看到龚承在这儿,也有点意外:“你不是被封神带走了吗?怎会在这,哦,你是答谢你恩公来的吧。”
天脉那日,谁都知道是九幽禁术破了天脉结界,龚承来九幽宗答谢也合情合理,姜博容就是这么想的,他哪儿知道龚承是九幽宗的女婿。
“我啊,不是来答谢我恩公的,我是来见我没过门的夫人。”
姜博容疑惑的问道:“没过门的夫人?谁啊?”
龚承指着刚刚采买回来的礼盒说道:“瞧见没,都是给沈晴买的。”
“沈晴?九幽宗宗主能嫁给你?人家可是天字榜第二。”姜博容一脸的不信。
龚承对姜博容说话的态度很是不满:“怎么,看不起人啊?老子以前也是天字榜第二。”
“你?天字榜第二?你不是跟他重名吗?”姜博容问道。
龚承本来就对姜博容非常不满,不满到就想找个地方收拾一下这个人,可眼前看着这个人,又觉得他憨的可爱。
“姜博容,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你就是‘假聪明真憨’。有的时候你气的我就想当场收拾了你,有的时候你就气的我想笑……”
说着,龚承拿着手指着姜博容,抓心挠肝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辞藻来形容他。
姜博容看着龚承的样子说道:“你说话就说话,手哆嗦什么?”
龚承道:“我就是一时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你。”
姜博容道:“那是你读书少!”
龚承心想:要是那个书呆子在就好了,说不定能赋诗一首。
龚承也懒得和姜博容斗嘴,于是直接问道:“你来这干嘛?来投靠九幽宗?”
姜博容一脸不屑:“我投靠什么九幽宗,我找人。你见没见过一个叫宫本旺的人?”
龚承当然见过,宫本旺现在都快成宗主府的座上宾了,沈乐山就差没把他当干儿子收了。
“你找他干嘛?”
“你就说你见过没见过?”
“见过,怎么了?”
姜博容道:“你把他叫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在龚承眼里,姜博容也没啥能力,于是干脆说道:“你进来跟他说不就得了,我一个九幽宗的姑爷,这点主,还是做得了的。”
说完,龚承拿着东西转身就进了宗主府的大门,两边守门的弟子齐声说道:“姑爷”
姜博容指着龚承的背影,问那两个弟子:“他真是九幽宗的姑爷?”
两个弟子点头应道:“真是。”
姜博容忿忿不平,小声说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守门弟子拦着姜博容道:“你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能说我们家宗主是牛粪呢?”
姜博容拍了拍守门弟子的肩膀说道:“兄弟,买点鸭肠,补补脑子。”
说完,姜博容迈步进了宗主府。
沈晴这会儿正劝宫本旺留在九幽宗修行。
宫本旺也被说动心了,但也得回趟天音宗,跟严宗主正式道个别。
宫本旺跟沈晴说道:“明日,我先回天音宗回了严宗主,与天音宗那边有个交待,再来九幽宗修行,师父这几年待我很好,我不能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没想到这功夫,龚承就把姜博容带来了。
龚承指着宫本旺给姜博容说道:“这就是你要找的宫本旺。”
姜博容对龚承很有偏见,以至于对龚承所说的话,也不是全然相信。
沈晴对姜博容说道:“宫本旺是天音宗弟子,也算我师弟。你找他有什么事?”
姜博容看着站在沈晴身后的宫本旺说道:“你就是我乳娘姜烟的儿子?”
龚承看了一眼姜博容道:“乳娘?”
姜博容问的唐突,宫本旺反应了一下才说道:“是,姜烟是我生母。不过,我爹说她生了我没多久,人就过世了。”
“哦。你爹说早了,她才刚刚过世。这里有封信,她让我转给你,我来这,就是给你送信。”
说着,姜博容从怀里把信掏出来递给宫本旺。
龚承十分诧异的看着姜博容。
龚承和沈明在天脉宗的时候听崔峰提起过,姜博容其实是青龙长老和姜烟的儿子,封神大吉的外孙,但是所有的长辈都没给他透露真相,他就一直把素心长老当亲人,如今他还以为姜烟是他乳娘。
龚承想着如果宫本旺是姜烟亲生,那宫本旺岂不是姜博容的亲哥哥!
沈明这会儿正好也走过来,看见姜博容很是意外,随后问了龚承一句:“什么情况?”
龚承看着眼前的一切,扶着额头说道:“等会儿,我捋一下。”
龚承觉得自己是捋不清了:对沈明而言,杀母仇人的外孙是自己亲姐姐的师弟的亲弟弟。
“姜博容你来这干嘛?”沈明质问道。
“柳明,你在这干嘛?”姜博容反问道。
龚承用手挡在沈明身前,急忙制止,生怕这二人在此起了冲突。
“你冷静一下,我一会儿告诉你真相。”
沈晴看着这俩人好像有猫腻,但又不便当场拆穿。
姜博容待在这里,自然是浑身不自在,看见玉竹园这两个自己最不喜欢的人,出现在了自己最不喜欢的门派,于是就对众人说道:“乳娘的临终嘱托我办完了,不打扰了。”
说完,就离开了宗主府。
宫本旺回房后,打开了这封信。
姜烟把真相都写在了信里,这个真相她生前既不敢与宫本旺说,也不敢与姜博容说。这么多年,自从离开了建业城,她再也没回去看过儿子宫本旺,她也料到夫君不会把真相告诉孩子。但她又想让两个孩子将来能相认,哪怕不能做兄弟,至少知道这世上他们其实还有一个血亲兄弟。信中满满的是对两个儿子的愧疚,她说这些真相,只敢在死后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
宫本旺看完信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责备这个娘亲,这么多年,自己一直以为生母已逝,不想,生母尚在人间。而那个今日才得见的亲弟弟,也一直以为生母是乳娘。宫本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姜博容,但若此时不去找他,以后天涯海角,茫茫人海,再寻人就不那么容易了。他这段时间帮着沈乐山找儿子,千里寻人什么滋味,他是切身体会到了。
傍晚,宫本旺一个人走出了宗主府。
宗主府的另一个房间内,沈明听了龚承的话,感到十分惊讶。
“啊?还有这种事?”
龚承道:“说真的,我一直想收拾姜博容,不过现在觉得,他没那么可恨了,有的时候,我觉得他还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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