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梦醒（下）
“不……不要……”
韩妍从木质的座椅上站了起来，俯身凑近顾梦一细听，原来是梦呓。她伸出手轻轻地在她的胸前拍了拍，柔声道，“别怕。”
江墨轻叩病房门，拎着吃食进来，默默地将东西放下，又默默地退了出去，在门外等候着。直到房间内传来顾梦一的尖叫声——
韩妍见状，立刻打开病房门喊道，“陈医生——”
病区来来往往的人，路过时都放慢了脚步，向着病房的方向探出了好奇的脑袋。
经过陈医生的安抚，顾梦一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她坐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显得人都有些呆滞。
陈医生从包里取出装了药的小袋子，递给韩妍，“江太太，麻烦你倒杯温水把这些药给她服下。”
“好！”
顾梦一一觉醒来闹一闹，刚吃完药又吃了饭，已经接近了半夜十二点。她的心理医生见她情绪稳定，也赶在夜黑透前离开了。
江墨借着送陈医生的由头，也离开了，将病房留给了她们俩。
病房里，是消毒药水混着残余的菜香的味道，一缕一缕的吸进韩妍的鼻子里，她看着靠坐在床上的顾梦一，心中有诸多的疑惑，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担心自己不合时宜的话会不会哪一个字就刺激到了她。
夜深时，病房越发的安静。
值班的护士路过时见房间的灯还亮着，敲了敲门进来，见两个人都坐着，提醒道，“32床顾梦一早点休息，明早还有检查要做，亲属陪护也早点休息，不要影响病人。”
韩妍回道，“好的，我们马上休息。”
门又一次被关上。
韩妍起身，手拉起被子的一角，看着顾梦一的眼睛说道，“一一，我们该休息了。”
“……”
“一一？”
顾梦一伸出手覆在韩妍的手背上，“妍妍……”
韩妍心中一动。
“一一，我在。”
“妍妍，把灯关了。”
“好。”
“吧嗒”一声，病房内，只有窗外星光的亮度。
韩妍借着微弱的光，摸索着走到病床旁，柔声道，“一一，休息吧。”
病床上的人，依旧安安静静。正当她准备弯下身拉开陪护床时，顾梦一突然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转过头轻轻问道，“怎么了？”
“妍妍，别走。”
“我不走。”
韩妍拍了拍她握紧的手背，转个身又坐在了木质座椅上。
“他……死了吗？”
她的声音微颤，握紧她的手又加重了些力道。
韩妍愣了一下，“一一，他已经不能再伤害你了。我们会陪在你的身边，任何你需要我们的时候。叔叔阿姨听说你住院了，已经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来这里。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家人、朋友总会有一个支撑在你的背后。”
闷在被子里的哭声，渐渐地从压抑克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韩妍轻拍着她的背，每一次落下都化作一句劝慰，她从顾梦一嚎啕大哭声中感觉到了一丝卸下的轻松。
约莫是哭累了，哽咽的声音渐渐变得平稳，待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后，终于开口讲述那些暗黑的时刻。
韩妍只听着便觉得不寒而栗，几次想劝她别再揭开已经结好的痂，可终究一件件被放大在眼前，一幕幕都像是被刻意夸大的电影情节，可对比之下，电影情节太擅长于将那些藏在黑暗中刺的人血淋淋的尖锐都一一抹平。
事情要从净家家政开始说起，顾梦一向来很少出外务，偏偏那一天大家都忙的焦头烂额谁都走不开，她只好一个人招待了叶哲宇。公司的业务流程她都了熟于心，于是拿了一叠资料装进文件夹就跟叶哲宇走了。也是在叶哲宇的办公室，她第一次见到像地狱恶鬼一般的曾宇非。
他们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男人，听见开门声那人便转过身来。没等他开口，叶哲宇先上开一步，压低声音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来我办公室吗？”
顾梦一就站在他们的身后，只见这个男人朝她笑了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办公桌前，和叶哲宇面对面站着，两人差不多高，但是西装穿在他身上却格外的好看，特别是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智性男。
“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位是？”
曾宇非岔开话题，引到了顾梦一的身上。
叶哲宇朝顾梦一走去，挡住了曾宇非的视线，“顾梦一，我这边有客人，只能麻烦你下次再跑一趟了。”
“恩，好的。”她答的干脆转身也利索。
“等等——”
如果当时她没有停下脚步回头，也许现在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顾小姐是吧？没妨碍你们谈事情吧？”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她有些魔怔的摇了摇头。
“那好，大家都别站着了，坐啊。”
他反客为主，先坐了下来，叶哲宇虽有不悦，但还是招呼顾梦一，“梦一，这是曾氏医疗的曾总，既然他都发话了，我们就一起坐下来，给他讲讲公司的业务，看看曾总那里有没有需求。”
顾梦一点点头。
她的穿着实在不像是一家公司的合伙人，身上还是稚气未脱，处世未深，让人一眼就看穿。
“净家服务？生意还好吗？”
“恩，还好。我们公司是以家政服务起家，除了家政服务，也接大型写字楼的清洁外包项目，现在有计划往智能家居的方向发展，用机器取代人，将人从繁重的家务清洁中解放出来。”
“恩，听着不错。叶总是打算外包公司清洁项目给你？”
他问话的时候眼神在她身上流转。
“是的。”
说话间，行政主管敲门进来。
叶哲宇简单的做了介绍，行政主管就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曾宇非你想干什么？”
人都离开以后，他也懒得做戏了。
曾宇非扬了扬手中的业务单，“如你所见，这个业务我很满意。”
顾梦一没想到这么快再见到他，那是一个阳光充裕的午后，曾宇非的电话打到了公司，指明这单生意要交给她来做。出过一次外勤之后，第二次就显得熟练了许多。
顾梦一站在别墅的门口，显得有些拘谨，就算是大门已经打开，她还是在原地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站在二楼偷偷观望的曾宇非走了下来，朝着大门走去。不同于上次见面的一身正装，今天穿着的更随意一些，衬衫领口微开，“顾小姐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我……”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原由。
曾宇非“哈哈”一笑，“顾小姐做家政起家，怎么不好意思进别人家的屋子？”
“不，不是的，我很少出外勤。”
“哦？顾小姐，我觉得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谈事情吧？”
曾宇非看似贴心的接过她手中的手提包和文件袋，她只好跟在他身后，进到屋内。
屋内很干净，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层不染，阳光透着落地窗洒了进来。
“喝点什么？”
她本想挥挥手说“不用了”，但一想自己确实也有些口渴，“白开水。”
紧接着，她拿出文件袋里的资料，“曾总你好，由于上次见面匆忙，没来得及跟你仔细介绍我们公司的业务，我简单做了一份ppt，你手中的资料跟ppt的内容大致是相同的。”
曾宇非粗略的翻了翻，说道，“嗯，可以开始讲了。”
ppt讲解期间，家里的保姆上了一次茶水，不长，很快就结束了。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两块业务，一块属于家政，一块属于医疗卫生，不知道，医疗卫生这块你们有没有了解？”
“恩……医疗卫生这一块，我们暂时不涉及。”
“这样啊，有机会我带你去我的实验室看一看，看看有没有涉及这个领域的机会。”
“这个，我得回去跟合伙人们商量一下。”
“你可以先做前期考察，再把这个项目提给他们，会更好。”
“那，谢谢曾总指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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