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承影的打算
“没事的，阿青。”张巧兮语气轻缓，“你只需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就好。”
“好，我这就告诉你。”周青抹了把眼泪，“巧兮，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有抢，我什么人都没有杀。”
“也是……”乔柠环顾四周，周青要是真抢了什么东西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这么穷困。
“我当时就是想着……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你救出来，这样你就可以不再受你父母的掌控，我俩就可以双宿双栖，你会看我写诗作词，我会为你考取功名，我俩……”
“可是……”张巧兮也带着哭腔，“家父家母虽然严厉，但他们终究辛苦养我成人，要是他们有个万一，我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和你一同离去呢？”
“我知道……”周青无奈道，“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村民太多了，你不知道，他们当时真是杀红了眼，我要是多说了不该说的，怕是我也被打死了。”
“那你为什么之后不回来呢？我当时……”
“回去……回去又能怎么样？巧兮，你已经死了，我真的……不敢去，我怕看见你冰冷的尸体，只要一想到那场景，我心中就会无比愧疚，只恨自己没有早一天把你带走，才害得你惨遭横祸啊。”
说着说着，周青居然哭了，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最后掉在散落的纸张上，那上面还有当初周青给张巧兮写的情诗。
“……”乔柠有些迷茫，真相比她想的要平淡，周青不知道张巧兮当时还活着，事后没回去也是因为不忍心看见她的尸体。
“那现在怎么办？”乔柠问张巧兮，“大小姐，这个解释你满意么。”
周青那边已是泣不成声，多年的内疚一朝涌出，重逢的欣喜和对爱人已故的伤感交织在了一起，他半跪在地上，头也深深地低了下去。
“嗯。”张巧兮安抚着周青道，“我就知道，阿青不是故意的。
“可你那时候不是还……”
“不打紧的，姑娘，不打紧。”
乔柠想说的是张巧兮那时候还没死，如果周青能够回来看她一眼，兴许她还有救，说到底张巧兮的怨念也是因为这个。
不过张巧兮阻止了乔柠的发言，乔柠看得出来，她是怕周青更加自责。
“那行了，你们的误会也解开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张宅可还闹着鬼呢。”
“我的疑问既已解答，那便只要阿青找个时候把我埋了便是，那我的爹娘就会安息的，我也好投胎。”
张巧兮此言一出，那穷书生又是一阵不舍，一身旧衣服被他哭的满是泪滴。
之后张家小姐好言相劝，说了些人鬼殊途的话，几番之后情况也就好转了些。
“OK，perfect~”乔柠说了句这对苦命鸳鸯听不懂的话，心里暗自得意起来，她想着自己一个驱魔新人，第一个委托就是如此大团圆的结局，实在是天才。
她向张家小姐道了别，之后就走出了这间陋室，接下来就是去村长那里拿取剩下的三两，之后再好好研究承影剑的事。
可她刚没走出五步，周青的屋子里就传来一声凄厉地惨叫。
“啊！——”
乔柠心里一惊，随后耳边又响起先前在张宅听过的咀嚼声，之后骨头碎裂声、血滴地面声，种种声响都是那般熟悉。
她猛然回头，身后的屋子还亮着烛火，张巧兮的轮廓像是皮影戏那样映在了窗户纸上。
乔柠眼睁睁地看着那娇小的身影慢慢变形，绾好的长发披散开来，双手化为巨爪将周青的剪影撕成两截。
“怎么会……”
“不要走——”
先前悦耳动听的嗓音仿佛变了个人，幽幽低语像是满是怨嗟和凄凉，如从地狱来！
而这句台词乔柠曾在张宅听过。
“我的妈呀……”眼前的景象让乔柠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张巧兮”慢慢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她的身体、她的面庞，都朝着不忍直视的方向在发展。
脸上的皮肉掉了一半，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也因为丢了眼皮、只剩眼眶而让人畏惧。
脚骨也和手臂一样，只剩下森森白骨，只不过那白骨远比常人的来的巨大、锋利，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最后断裂的是她的下巴，这样看来她的这张脸都是不完整的，上颚与下颚唯一的连接点就只剩下那一段随时会掉的皮肉，乔柠都能从侧面就能看到其中红白相间的利齿。
而她的嘴里，还有一条被撕扯下来的胳膊，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周青的。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还……”
“不要走——”
怨灵的回答还是那样机械，她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了乔柠一会儿，之后忽然朝另一个方向飘然而去。
“喂，你去哪！？”
乔柠大喊着朝怨灵追去，晚风一吹，周青的屋门就被打开了，浓稠的血水沿着地砖缝隙留下，那具残破的尸体上，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而乔柠的背后，那把承影宝剑开始泛着一层青光。
“笨。”
怨灵的目的倒也明确，她不断地侵入阳来村村民的家中，突如其来的鬼魂惊动了家家户户的灯火，随后村民的残肢便被扔到出了窗外。
霎时间，哀嚎四起，这里仿佛人间地狱。
狗吠与鸡鸣不绝于耳，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惨剧一直延续到了村长家，可怜他老人家临死前还以为是乔柠完成委托来拿赎金了。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阳来村就没了活口。
乔柠不是不想阻止，她想，虽然她还不清楚这到底事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被骗了。
可张巧兮的怨灵实在太狡猾了，也太灵活，她每次都是不用开门就能进入别人家里，然后几个扎眼的时间就灭了人全家，甚至还有闲暇时间嚼碎一两只胳膊。
“好啊，你叫我别走，你自己倒先跑了，我让你跑了吗？你TM给我停下！”
期间乔柠也曾扯着嗓子呼喊过承影剑，但承影剑一直就是不搭理她，她虽然恼怒，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怨灵屠村。
夜风吹过田野，大地一片萧索。
张巧兮的怨灵停了下来，她的“衣服”上全是细细碎碎的破洞，月光一照，地上就投下了斑驳的影子。
而她的躯体，也比刚才大了几分。
怨灵周遭的黑气更加浓郁，利刃的白骨双爪泛着寒光，她断裂的嘴唇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在笑。
凭直觉也知道，这怨灵比之前强了不止一点。
“小辈。”
承影剑的发话总是那么猝不及防。
“前辈？”乔柠怨道，“你怎么现在才说话呀，这妖怪都把村里人杀光了！”
“我知道啊，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承影一声浅笑，着实让乔柠一头雾水。
“？？？”
“怨灵的魂晶也是至纯之物，对我有用。不过这怨灵还不够强大，要是刚才就取，未免太弱了。所以不妨先让她将村里人先杀个干净，等她强上三分再行击毙。”
“你你你……”
太可怕了，承影剑解释让乔柠感觉毛骨悚然。
“怪不得我师父让我把你给扔了，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承影忽然炸了，“我不是好东西？你自己蠢还怪好意思怪别人？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被那个怨灵啃了？”
“……”承影的话像是抗日剧的机关枪，速度极快且非常具有杀伤力，乔柠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别这么凶嘛……”
“哼，我只是对你的脖子感到同情。”
“哈？脖子，为啥？”
“因为它天天都要顶着这颗没用的脑袋。”
“……”乔柠彻底败了，“我错了。”
“哼，这还差不多。”承影语气稍缓，“小辈就该有个小辈的样子，也不能怪我教导你。我问你，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看出来真相？”
“这个嘛……”乔柠挠挠头发，她到现在为止确实一头雾水，因为张巧兮之前的话不像是假的，于情于理都说得通，这村子里的人应该是灭了张家不假，可是现在情况又有些出人意料。
“再仔细想想，荷花池里的驱魔令，那两具新鲜的尸体。”承影提示道。
“嗯……”乔柠皱眉苦思了一阵，随后大彻大悟似的说道，“哦我懂了！其实这村子里的人没有灭张宅一家，张家人确实是瘟疫死的。然后张巧兮心里太过思念她的爱人，于是化成了厉鬼，这才骗我把她带回阳来村！”
“你没救了……”承影像是叹了口气，“你思念爱人是化成鬼然后咬掉他的胳膊么？那你这思念可真够深的。”
“好像也是……”
张巧兮的怨灵还飘在不远处，她那空洞双眼紧紧地盯着乔柠，好像狮子在盯着自己的猎物，鲜血不断从她断裂的下巴流下，最后经草叶侵染了黄土。
现在的她只有捕食和进食的本能，但正是这种本能，让她对乔柠手中的长剑有着难以言喻的畏惧，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笨。”承影道，“听好了。”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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