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意图造反
张小伟施粥的消息迅速传扬开去,第一天施出去十八桶粥,第二天涨到四十五桶,第三天施出去九十二桶。第三天的数量,还是因为受了张小伟所定时间的限制。那天申时已过,第九十二桶粥已施完,队伍还很长,排在队末的五十几人没能领到粥,只得失望而归。
张小伟见了这种情况,便在第四天面试招揽了十个煮粥工、十个烧火工,提供一日二餐并三升大米,在门口临时架起十个大灶十口大锅,一字排开煮起粥蒸起蛋。张小伟又竖起两把大伞,让腾出手来的蒲伯一家三人和张厨、郭氏到伞下负责施粥。鄢二娘则和黄猛一起维持秩序,李平阳则负责用米与灾民换柴草。连小小的张爱玲也跑上跑下、四处帮忙。
张小伟则常到门口看着,算是那些煮粥工和烧火工的监工,实则他常到门口来,并不为了监工,只为了多看看鄢二娘。煮粥工和烧火工们也不需要张小伟来监工,毕竟能跟着张小伟等人吃盒饭,对这些就算在丰年也几乎没机会吃上肉的底层百姓来说,这种生活已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几乎每个工人都会把盒饭中的大部分肉偷偷留下来,带回家里,分给家里人享受享受。张小伟发现后,并没有斥责他们,反告诉他们,不需要躲躲藏藏,要自吃还是要留着带回家,随便他们自择。别的灾民知道了,都无比羡慕嫉妒,个个一来到这里,就拿眼睛死死盯着这些工人,恨不能挑出他们的差错来,好取代他们的工作,这些工人自然不敢偷懒耍滑。
张小伟的工作主要还是搞从现代到宋代的运输。粮食和鸡蛋还可以几天一买,水却要每天载上一车。何况现在早晚两餐都多了二十个盒饭要带,将这么多盒饭带来,对并不勤快的张小伟来说,实在不算举手之劳的小事。
一天傍晚,大家忙活完了去吃晚饭,先吃完了饭的爱玲,就独自到外头去玩耍。众人正吃着饭,爱玲忽然跑进来,对张小伟说:“主公,外头有一个叔叔,倒在路上。我叫他不醒。”
张小伟放下碗筷,说:“我去看看。”
张居正忙站起来说:“何必劳烦主公大驾?我去就行啦!”
黄猛也站起来,说:“我也去。”
张居正和黄猛就跟着张爱玲去看情况。不久,张居正回来,对张小伟说:“那人晕倒了,背上还背着一捆柴草,想是要来这里换些粮米,到门口却先饿晕了。黄牛哥已经把他背到前面耳房中,喂他喝了几口水;爱玲也去淘了些米,正在给他煮粥。”
那天晚上,那人醒来后,喝了粥,挣扎着来拜谢张小伟。张小伟问了他姓名,知道这人叫王四六,二十五岁,是本地人氏,并无妻小,父母兄弟早已死尽,是一个光杆汉子。张小伟见这人身体十分虚弱,就留他在家中暂住。
第二天,那王四六早早起床,也不顾身体孱弱,跟着煮粥工、烧火工干活,跑前跑后地给各个炉灶输送柴草,到了吃饭时间,便自觉地端了个缺口的碗,到灾民队里去排队领粥。黄猛请他休息,他却说:“我能站起来,就能做事。我这条命是张大官人和你、居正哥哥、爱玲小妹妹给的,见你们忙上忙下的,我怎坐得住?”
张小伟冷眼旁观,见这王四六手脚麻利、做事有条理、有分寸,便把他留了下来,给他与烧火工相同的待遇。
初十这天,张小伟正站在门口,美滋滋地感受着拯救别人的快感,就看到街边走来一人。
这人四十岁上下,中等身材,一身青色仆人衣装,若在别处看到这人,倒不容易注意到,但在一群灾民中,他却显得分外醒目。他转动着眼珠子,仔细观看着施粥的情形,尤其对着那几箩鸡蛋和张居正身上的羽绒服打量了许久。然后他看了一眼张小伟,便径直走过来了。
那仆人问张小伟:“阁下可是施粥的主事张小伟张大官人?”
张小伟点点头:“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那人说:“我是知州大人的家人,大人邀你过去一叙。”
张小伟微微一笑,得意地想:看来我的善名是传扬开去了。知州找我去,想是要对我进行表彰。那么我是要落落大方地接受呢,还是高风亮节地谦谢了更好呢?
那人说:“张大官人,随我来吧。”
张小伟看了看周围,见众人都在忙活,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边,鄢二娘正在人群中巡视维持秩序,也并未望向这边。这种好事,可不能不让鄢二娘知道,于是他高声对鄢二娘说:“鄢姑娘,知州邀我过去一叙,此处就有劳姑娘了!”
不止鄢二娘,每个在场的人听了,都转头望了过来。张小伟心满意足,向鄢二娘挥挥手,满面笑容地跟着那仆人走了。
那仆人却不带张小伟往官府里去,而是把他领到知州的私邸。张小伟也不介意,高高兴兴地跟着进了门,穿过小院,来到客厅。那仆人留下张小伟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山羊胡子的四十多岁男子走了出来,也是一身青衣。他笑眯眯地对张小伟点点头。
张小伟笑着回礼,问:“阁下便是知州大人么?”
那山羊胡子笑着说:“我是王知州治下的孔目,姓曾。”
张小伟有些失望,感觉受了轻慢。便不言语,只看着那人,等他自己开口。
那曾孔目笑眯眯地打量着张小伟,也不说话。
静默了一会儿,曾孔目先开口说道:“听闻张兄弟这几天在家门口搭了个粥棚?”
张小伟点点头,仍不开口。
曾孔目眯眼看了看他,说:“张兄弟是远来之客,做出这件大事来,难得。”
张小伟微微一笑,仍不说话,等着曾孔目继续说下去。
山羊胡子说:“知州大人是一州之尊,张兄弟做这件大事之前,却不先与知州大人商议一番,却也有失检点。”
张小伟收起笑容,只答了一个字:“哦?”
山羊胡子说:“张兄弟此举未免有收买人心、图谋不轨之嫌。还有人亲眼见到你的家仆穿着怪异的袍子、拿了一种叫做‘打火机’的近似妖物的物件与人点上柴火,何况你又不是本地人,来路不明,据说已有人疑心你是妖孽。”
张小伟气往上涌,几乎想破口大骂,好不容易压下火气,心想:把我找来,总不会仅仅是为了编排我的不是,多半是被蒲伯说中了,他是要来生事,好勒索我的钱财。若真是如此,也太恶心人了!我且看看他的目的何在。
那曾孔目笑眯眯地看着张小伟的脸色变幻,慢吞吞地说:“张兄弟你也别害怕。知州大人明察秋毫、公正睿智,哥哥我也对你一见如故,愿意帮你一把。后天便是知州大人心爱的七夫人寿辰,我带你去给七夫人祝寿,并在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便了。”
张小伟心想:你老母的,还真是来索贿了!老子做了好事,这狗官不给我个荣誉市民的称号一类的,也就算了,现在反要用这事来要挟我去给他送贿赂了!老子又没有错,才不向黑暗势力低头呢!他装着糊涂,说:“这里既是知州大人府邸,就有劳先生你现在给我引见引见、美言几句,我这便与知州大人当面解释一番,后天也就不需要再劳烦先生你了,我也可多出一日的时间来赈灾。这于先生你、于我本人,都便捷得多。何况我也不是来路不明之人,我是广州人氏,是广平郡王的生母韦婉容的大爷。”
曾孔目的脸拉长了下来,哼了一声,说:“你这人原来是个傻子。知州大人今早跟我说:这姓张的千里迢迢到此,正赶上旱灾,哪里就正好这么巧?他又不是明州人,竟舍得大批大批的鸡蛋施出去,哪里会有这种善人?知州大人说:这姓张的妖异之事极多,这旱灾九成九是他召来的,目的是假装善人,好收买民心、谋划造反。多亏我好说歹说,才让知州大人暂时息了把你绑来拷打审问的心思。这罪要是坐实了,莫说你得凌迟处死,你广州的那些近亲远亲也要问斩,韦婉容和广平郡王也脸上大大地无光。你可考虑清楚了!”
张小伟站起来,大声说:“孟子说‘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因为他存了仁厚爱人之心,做了博施于民之事,就要被怀疑、被定罪么?这谋划造反的罪名大了,别说我是广平郡王的亲属,就算我仅仅是个小民,只怕还要解到开封府去,进行多次审判才能定罪。你们随口一个‘九成九’,就能吓到我张小伟么!”说完,他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
在路上,他越想越气愤,狠狠一脚把一块挡在路中央的石子踹飞,却被磕得脚趾头生疼,他这才想起自己穿的是宋人的布鞋,不是现代的运动鞋。
抱着脚跳了一会儿,他胡乱地想着:你老母的!我叫黄猛将这狗知州和这臭山羊宰了算了,然后带着黄猛回现代好了。看哪个狗杂种有本事把我们找出来!施粥这破事我也不干了,好心没好报!这些宋人要饿死就饿死去吧,和老子我这现代人无关。对,老子不干了!
他走了一段路,又想:至于二娘……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和我去现代,她同意就太好了,我就帮她在现代立足,反正我现在有的是钱,她人又聪明,思想也通达,不怕适应不了现代的环境。她不同意的话……我,我……
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再也离不开鄢二娘,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起靖康之难来,他不由得一惊。以前他也知道不久就有靖康之难发生,但总认为那是宋人的事,与他无关。这时候再想起靖康之难,由于鄢二娘的关系,他终于感到了恐惧:难道二娘不和我去现代,我就留她在这里,在这里经受靖康之难、经受金人入侵、山河破碎的惨剧么?
皱紧了眉头,低着头又走了几步,他站住了,恶狠狠地想:你老母的,老子还怕了这些狗官不成?我爱回现代回现代,我爱留宋代留宋代,我才不躲着这些狗官。这些狗官不能保护宋代百姓,就由老子灭了你们,再由老子来保护这一方百姓。你老母的,你敢诬陷我谋划造反,老子就敢真的造反给你们看看!对,就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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