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冬日暖暖

　　凌晨六点的胡同里，天还没亮呢，往来一个行人都没有，胡同转角的路灯老化了，那灯有等于没有，只能照见一小段路。

　　秦望平想办法从院子里接出了一根电线，特意从墙角比较安全的位置联通过来，放在一个结实的木架子上，支起一个简易的灯架，特意买的瓦数较高的灯泡，一下子照亮了秦家院门口的这一片青石板地。

　　融融的橙光远远地射出来，给人一种被温暖笼罩的感觉。

　　邻近胡同有位早起上工的青年工人，不经意间望见了几个胡同交界口有片突然亮起的灯光，好奇地走了过来打量了几眼，发现是一家新开的馄饨摊子。

　　馄饨都是姜爱娟现包现下，他们提前支起了一个可以活动的灶台放在小推车上一路推到了门口，用底下的特制的架子半固定在了院墙边上。

　　六张原木花纹的方桌依次排开摆在青石板地上，每张桌子配有四把椅子，上面还摆了一小罐秦家秘制的辣椒酱，还有半瓷瓶陈醋。

　　有一口大铝锅架在墙边的炉子上，持续烧着滚水，到时候下馄饨几下翻滚馄饨就能熟了。

　　馄饨底汤的话是用的从家里大厨房灶上一直在熬的大骨汤，单独装在了两个保温的暖水瓶里，随用随取，中间家人会帮着回厨房再续汤。

　　等馄饨下好的时候，把大骨鲜汤倒到碗里，再撒上一把切得细细的小葱花，那滋味包你吃完这碗还想下一碗。

　　灶台边还有一个小案板，姜爱娟就在这里现包馄饨现下锅，随时都供应新鲜的食材。

　　在她旁边立了一个小黑板，上面分三行写着“秦家饭铺，供应早餐。大肉鲜汤小馄饨，一碗十粒，五毛一碗，先付后尝”。

　　姜爱娟定的一碗馄饨标准个数是十粒，因为用的都是精挑细选的新鲜好材料，成本在那，这馄饨一碗定到了五毛钱。

　　听着是有些贵，可秦家这馄饨的工序相当繁琐、费力，肯定是物超所值的。

　　虽然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客人们能不能接受这个价格，可是姜爱娟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一切就只看今天能做成多少生意了。

　　看到有个眼生的客人有些疑惑地盯着小黑板上的价格一直打量，好像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姜爱娟忙热情地上前打招呼问好，边手上不停地用利落而精妙的手法包馄饨她用一片长长的竹篾子一刮，那捶打得细腻的肉茸便顺服地裹进了右手托着的特质超薄馄饨皮里，稍一卷、手轻轻一捏，那客人都还没来及看清楚，一个馄饨就成型了，放在旁边干净的案板上看着就是一副圆圆胖胖、内馅充足的可人样子。

　　这青年工人一大早赶着去做活，家里还没来及烧早饭，他本想着到了外面的早餐铺子里买个馒头，就着开水对付下饥肠辘辘的肚子，只是这馄饨摊子上不停传来的鲜美味道直钻鼻子，馋得他有些走不动道。

　　可一看那小黑板上的价格，一碗十粒就得五毛钱！他咬了咬牙，决定先来上一碗尝一尝，要是不好吃的话肯定要和这摊子的老板好好算算账，把钱要回来的。

　　想是这么想着，他面上倒没露出来，给旁边守摊的老板付了五毛钱后，就近找了一张方桌坐上，等着尝尝他这碗昂贵的早饭究竟值不值得这个价。

　　没过两分钟，一碗热腾腾、香气扑鼻的小馄饨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在小摊温暖的灯光下，能看到清亮的汤中十个白白胖胖的小馄饨浮在汤上，皮薄得透明，馅也裹得实在，能看到鼓胀胀的粉色肉馅，还有碧绿的切得极均匀的葱花点缀在上面，一时碗里颜色极诱人，香气也馋得人禁不住咽口水。

　　他迫不及待地用汤勺舀起了一粒馄饨放入嘴里，入口那一瞬间，饱满的肉汁和顺滑筋道、微微弹牙的肉馅一齐攻陷了味蕾；那外皮又薄又软、入口即化；那汤鲜得人回味无穷，他都顾不上刚出锅的馄饨烫嘴，手上不停地往嘴里送汤、送馄饨，还没反应过来呢一碗馄饨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的，都能倒映出他的脸来了。

　　“老板，你们家馄饨真是绝了，这味道我从来没尝过呀，这馄饨样子也有意思，反正我也没见过，可真不错，就是一碗个数太少了，还不够我塞牙缝呢，然后这价格也太贵了些……”这人说完，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姜爱娟和丈夫对视了一眼，笑着和客人道：“承蒙惠顾，您觉得馄饨还合口吗？”

　　“合口当然合口！第一回吃这么好吃的馄饨，我都想再来一碗了！老板，你们家馄饨不能便宜点吗？我在外面吃过别人家的大馄饨，才两毛钱一碗呢。”

　　姜爱娟也不和人争辩这价格贵、便宜的问题，只简单地快言两语介绍了一下他们家馄饨的独特之处，又笑着道：“您是我们开张的第一位客人，如果您不赶时间的话，我们给您多赠送一碗，多谢您来光顾了！”

　　那人一听还有一碗免费的馄饨可以多，赶忙重又坐回来了桌子旁，高兴得道：“不赶时间，我特意提早半小时出门，现在时间可富裕呢，别说一碗了，就是来个十碗八碗的都来得及吃。”

　　姜爱娟也没去接那客人玩笑的话，几下就包好了一碗馄饨，下到滚烫的热水里面，前后不到两分钟，一碗刚下好的馄饨就端到了客人面前。

　　只听那人边嗷嗷地边喊“烫烫烫”，边嘴下不停地几下干完了一碗馄饨，心满意足道了谢，一路小跑地回去上班去了。路上还盘算着这一个月媳妇给他的零用还剩下多少钱？明天早上带着媳妇和儿子一块来尝尝这家的馄饨。

　　六点确实是太早了，冬天到底天寒贪睡，好多人还没醒呢。

　　姜爱娟和秦望明夫妻俩也不泄气，坐在这移动灶台后面，就着热气与暖意，在这寒冷的冬日清晨，静静地等候下一个客人的到来。

　　秦家已经起床的人在厨房里早就吃过了一碗“开张馄饨”了，夏夏的两位太公本想来厨房帮忙，不过被家里的小辈们又劝回了屋。天这么冷，可不能让家里长辈们冻着了。

　　这会儿在家里现在还在睡呢，就剩下妮儿和夏夏两个小娃娃了。

　　春妮还记着妈妈的馄饨摊子早上要开张的事情，刚睁开眼睛穿好衣服就往外跑。

　　等到了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了静静守在摊子后面的爸爸和妈妈，面前的桌椅上一个客人也没有。

　　妮儿心里有些微微的难受，怕爸爸妈妈不开心，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听到有脚步声从家里走过来，夫妻俩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脸睡意未退的女儿，她头发都没来及扎呢，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跑了出来。

　　姜爱娟爱怜地把女儿拉了过来，细心地给她整理好头发后，看着这会儿摊子上没人，便带女儿去屋里洗脸水刷牙。

　　等母女俩再回来的时候，妮儿已经重新变成原来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了，她坐在椅子上，乖乖地等她妈妈给弄早饭吃。

　　姜爱娟算着女儿的胃口，给她下了八个小馄饨。

　　一家三口守着小小的馄饨摊子，互相相视一笑，温馨的气息尽情地流淌在温暖的灯光下，好像能够驱散冬日所有的寒意。

　　夏夏还沉浸在美梦当中，还不知道家里除了她，所有人都已经吃过了一顿香喷喷的鲜汤小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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