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免费促销

　　还剩下90几份宣传单，家里人商量了一下，也不到处跑了，就守在家门口发看看效果，到时候再给接了传单的邻里们每人送一张饭票，邀请他们初八那天上门免费体验一下秦家蒸饭铺子的便利。

　　今天天好，邻近几条胡同里出来活动的人不少，墙根、树下的支起了不少小木桌，老大爷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下棋聊天儿侃大山，还有不少孩子四处打闹着跑来跑去，欢声笑语不断。

　　昕和园胡同紧挨着三江胡同、青云胡同、芝麻儿胡同、槛儿胡同，这附近像秦家住着的这种一进的小院子不少，还有好几处大杂院，里面零零杂杂住着十来户人家，这家打个喷嚏，那家在自个儿屋里就能听见。

　　和筒子楼一样，大杂院里做饭也不大方便，里面住着的人家一般是在自家里屋里用小型的煤炉子来做饭，或者在院子公共厨房里轮流着用炉台。

　　这时候双职工人家不少，家里住得又窄，外地人来谋生的，很难把父母接过来一起生活，家里孩子也没人带，孩子小的时候就咬咬牙送托儿所，等孩子大点了，还产生了“钥匙儿童”这一群体小学生们每天挂着钥匙出门，放学了自己结伴着回家，自个儿用钥匙开门。家长不放心孩子独自在家用火、用气，一般得等父母下工回来了才能有饭吃。

　　这些情况秦家人来丰都后都有仔细打听过，当时做宣传单的时候也是主要针对着邻里们的这些不便来想宣传语的，至于效果如何，就得看腊八那天开业时候的情况了。

　　就在家门口，一家人便轮流出动，看到有人打院门口经过，就一脸笑容地上前和人打招呼、递传单、送饭票，边用简短的话介绍一下他们身背后即将开业的“秦家饭铺”。

　　这时候各种票证还没有全面取消，虽然粮票已经不用了，但一些紧俏的工业品还是需要凭票购买，各种各样的“票”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还没有完全退出舞台。

　　有些一开始接到传单一脸拒绝和不耐烦的，一听还有免费的“饭票”拿，那脸色立刻阴转晴了，接过长得挺像公交月票的“秦家饭票”时还多问了几句哪天开业、都能提供什么饭食……之类的问题。

　　有些持家精打细算的大娘婶子，和秦家人问清了免费饭票随传单一起赠送，一家可以最多领三份，发完为止，还特意回家喊了家人过来，多领了两份传单和赠送的免费饭票回去。

　　路过的邻里们既然愿意和他们多聊，就是宣传成功的第一步了。有人打听饭铺的事，秦家人就耐心热情地解答，一时间秦家租的这个小院子门口便热闹了起来。

　　毕竟是小本生意，秦家人也不好放开了赠票，等传单都发完了，一家人鞠着躬和后面赶来领票的邻里道歉解释，又承诺初八开业那天还会为前一百位客人各赠送一张免费饭票，发完为止。

　　甭管后来的没领着票的街坊邻居们心里舒坦不舒坦，这一天下来“秦家饭铺”倒是收获了一些关注，把自家铺子初八要开业的消息小范围宣传了出去。

　　春妮下午的时候很卖力地帮家长们发宣传单，路过的人见是个长得乖巧的小女孩，倒是很少有冷眼相对的，不管感不感兴趣，收到了传单都没当场拒绝接或者随便看看就扔在了地上，再说随单还有免费饭票领，有些人领了东西还会笑眯眯地夸春妮“小娃娃真能干”、“真是乖孩子，这么小就能帮家里忙了”……

　　能帮上家里一点忙，春妮心里很高兴，但她是个内敛的孩子，听了大人夸赞只是腼腆地道声谢，但那分外明亮的眼神还是透露出了她内心的欢喜。

　　夏夏下午倒是没出门来，她上午玩了半天累了，在炕上美美地睡了个长长的午觉，快到晚饭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被妈妈喊起床。

　　爱懒床的小丫头起床也不老实，和她暖乎乎的小被窝贴了贴脸，一脸难分难舍的小模样，被偷笑的妈妈隔着被子拍了拍小屁股，方才把自己从被窝里挪了出来。

　　冬天暖乎乎的被窝，难得吃上一回的肉肉，都是小夏夏的心头好，今天之后，还要加上“飞高高的荡悠悠”。

　　大夏夏最近一直都没什么精神，自来了丰都之后就再没有出现在自己年幼的身体里了，每天像个局外的看客缩在透明小盒子里，透过小夏夏的眼睛看着外面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今天看到那个哥哥时，她知道，她一直在寻找的人已经出现了。

　　不知怎么的，大夏夏心中有了自己即将消失的预感。

　　她依稀记得，曾经在一本课外书中看过一个故事：“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从家人决定离开祖籍地前往丰都谋生活的时候，她就不再心悸或者有难言的恐慌之感了。

　　大夏夏隐隐约约地预感到，家里的一场大劫数已经随着“蝴蝶翅膀”的几次不经意的扇动，在无形中消弥了。

　　虽然她不记得这场未知的劫数到底是什么，但她莫名其妙回来的这一趟，真正出现在家人面前、能和家人对话的时候只有寥寥数次，一只手就能数清。无论如何，她总算对家里有点正面的贡献，即使下一刻就消失了，她也不会遗憾吧。

　　大夏夏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整个人的情绪还是十分低落。

　　哥哥……他就是梦境中的哥哥吗？那个把她小心地护在车前杠上，温柔地陪伴着她的哥哥吗？

　　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今年12岁，小夏夏现在4岁，8年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大夏夏沉默地缩在透明小盒子里，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力撕扯着，很痛很痛，痛到她不愿意再保持清醒，只想一直沉睡下去。

　　小夏夏正被妈妈牵着小手一起往正屋吃饭去，许是受到了大夏夏的影响，她突然皱了皱眉毛，胖乎乎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夏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妈妈见夏夏突然停下来不走了，还一脸难受地捂着小胸脯，立马急了，把夏夏搂在怀里一路冲到了暖和的屋内，小心地查看她身上哪里不妥。

　　“……”

　　小夏夏轻轻哼哼着，小娃娃不懂什么叫“心如刀割”，妈妈问她，她也说不明白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觉身上会“咚咚”跳的地方特别难受。

　　正房里，一家人都陆续进了屋围坐在地下的圆桌前，等人齐了开饭。

　　一看到夏夏皱着小脸被妈妈抱了进来，夏夏妈妈脸上还急出了一头汗，家里人一时都着急地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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