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见钟克非
（1）
夏天一直都知道，良好的气质形象是职场加分的利器。
她特意挑选了一件黑色紧身羊毛连衣裙，搭配金灰色的珍珠项链和同色系的圆形手表，黑亮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简洁的造型衬托出修长的身形和干练的气质。
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樱桃红的唇色衬托着白皙健康的肤色，灰黑色的眼线萦绕着流转的修长眼型。
“, it！”她对着镜子抬起下颚，摆出一个超模的姿势，对着镜中的影像露出满意的笑容。
今天对于夏天来说，是8年职场生涯很重要的日子。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迎来了一个绝好的职业机会，一定要稳稳地抓住。
她所在的公司，光谱传媒已经被知名的宏远集团收购，宏远集团的首席战略官和中国区的总经理将带领收购项目小组，正式与光谱传媒的主要部门总监见面，并对光谱传媒并入宏远集团的互娱传媒事业部后的组织架构和主要人员任命进行商讨。
在公司上个月发布的并购通告中，光谱传媒的主要创始人潘明宇除了获得宏远集团的股权外，已被任命全面负责宏远集团互娱传媒事业部在中国区的业务。潘明宇当然希望自己一手培养的团队也可以跟随他一起，担任起互娱传媒事业部的主要管理职位，这其中就包括中国区运营总监的职位。
光谱传媒在中国3个办公室约有400多名员工，是近几年在互联网数字营销领域里窜出的黑马，其优异的市场表现吸引了宏远集团的注意。并入宏远集团互娱传媒事业部后，潘明宇需要掌控的是7个办公室近1400人的团队。这种并购后在架构重整中的以小吃大是很少见的，这也足以证明集团总部对潘明宇的重用。
有潘明宇的全力支持，夏天当然充满信心，坚信自己可以胜任这个新的挑战，所以今天，她要做到的，就是要拿到宏远集团总部的领导的认可。
只是夏天怎么也没有想到，宏远集团的首席战略官g居然就是钟克非，钟克非就是g。
10年没有见面，钟克非的变化真的很大，或许是这些年的历练和集团高管的身份，他周身散发着冷峻的气度，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周边的人总能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潘明宇很清楚钟克非在宏远集团的位置，他是宏远集团董事会主席和首席执行官李步云这10年来一手培养起来的接班人。李步云这两年已经比较多地呆在香港，而钟克非一年前也正式到集团总部担任集团首席战略官的位置，看起来也像是要逐步交接班的节奏。为了今天的这次在上海办公室的会议，潘明宇已经安排各部门把整个办公室都整理了一遍，各部门的负责人也充分做了各种业务信息的准备。
“, 你好！” 钟克非伸出手来握手，眼神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他只是浅笑着，右眉微扬，展示出一个高管对中层管理人员的礼貌。
夏天觉得自己手脚冰凉，手心沁出汗气，怎么也无法展露出优雅的笑容，喉咙有些干涩地回应，“你好，钟总！”
潘明宇带领着钟克非一行人开始参观上海办公室的各个部门。夏天跟在潘总后面，一时间脑子空白，耳膜上全是咚咚的心跳撞击声，心里只觉得千丝万缕的悸动着，不知道是多年未见又重逢的激动，还是担心自己的职业前景，抑或是更担心自己会失态于众……
她觉得脚下绵绵的，眼中全是钟克非的背影。他走到不同部门的时候，循着潘明宇的引荐与各部门的同事握手打招呼，有时候还停下来和个别同事聊两句。整个行程中，他始终没有回头多看她一眼，完全没有任何记忆的痕迹流露出来。
一行人等终于在大会议坐下来，潘总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后，钟克非开始介绍宏远集团的使命、远景和战略，以及这次并购后对于中国区互娱传媒事业部的战略意义。
夏天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努力听他演讲的内容，努力不让自己在这个重要的会议中失去惯有的职业素养…… 他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身形看起来比十年前更加壮实。银灰色的丝质条纹领带和胸前的西装口袋中同色系的帕巾，隐隐地传递出这10年在香港的生活对他的改变，成熟儒雅的气度也从这些细节中散发出来。
“持续的竞争优势是不存在的。优势的目标是颠覆，而不是可持续。＂
“宏远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通过一系列的动作来取得竞争优势的主动性。这就是为什么光谱传媒和宏远走到一起！”
他讲演的时候，用词简洁精辟，语调、表情和肢体都饱含激情，大家的注意力和情绪都被他带动起来，对光谱传媒加入宏远集团的前景充满期待。
有了这个精彩而有力的开场，大家都很快进入状态，开始对集团提出的新的组织架构和人员安排提出反馈。新的事业部架构图充分展示了两个公司合并后的平衡：主要的五个业务单元的总监位置，2个由原光谱传媒的总监担任， 3个由原宏远互娱传媒的总监担任。财务总监和IT技术总监由原互娱传媒的财务总监和IT总监担任，而夏天则担任运营总监，统一负责行政、人事、政府关系及市场部的工作。
夏天看着自己的名字赫然已经列在架构图的框框内，心里觉得自己很可笑。
自己怎么会幼稚地觉得钟克非还会计较10年前的那段故事呢？她之于他，不是刻骨铭心的初恋，也不是海誓山盟的虐恋，他们只是短暂地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和空间相遇过。从集团和潘明宇的角度看，她之前在美资公司有5年的相关经验，这几年在光谱传媒担任运营总监的时候，已经全面负责行政人事及市场部的工作，虽然年轻，但是优秀的工作业绩和良好的潜能，都使得她成为担任这个职位的最合适的内部人选。集团首席战略官又怎么会因为10年前的一次短暂恋情，就阻止集团下属的一个事业部做出这样的决策呢。
（2）
一天紧张的会议圆满结束后，潘明宇就带着大家到提前安排好的一家高档川菜馆晚宴。潘明宇其实已经和钟克非及中国区的负责人何霖非常熟悉，他知道钟克非喜欢吃辣，喜欢喝82年的拉费红酒。
席间，潘明宇开始发挥其活跃气氛的幽默感，和何总一唱一和，各种名义的敬酒和互动，大家都喝得嗨起来，西装外套和领带都卸下丢在一边，称兄道弟的勾肩搭背，不胜酒力的面红耳赤，话题也在酒精和夜色的挑逗中变得放松浮荡起来。
“你们知道伐，我开始还以为钟总是香港人，还表扬他普通话说的嘎好的，”潘明宇喝得额头和眼周红亮，笑起来的时候，单眼皮小眼睛几乎看不见了，“后来才知道，钟总是90年代末武大毕业的硕士研究生，后来才去的香港定居。”
潘明宇随即想起了什么，他拍了拍脑门，“对了对了，Coco，钟总是你的师兄哦，你可要好好地敬敬他！”
“武大的师兄师妹又相聚在宏远互娱传媒了，”席间一下找到一个新的话题，“那么难得的缘分，不仅要敬，还要喝个交杯才行。”
酒桌上一下子沸腾起来，喝高了的业务总监老徐开始嘟喃着，“那钟总和夏总，真的是郎情妾意，郎才女貌，财狼虎豹哦……”。
夏天愣了一下, 这些家伙，又搞什么交杯酒，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只要是有女同事在，大家都热衷在酒桌上鼓捣交杯酒。她看了一眼钟克非，他喝得面色有些发红，衬衣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两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右眉轻扬，眼神变得有些挑衅。
喝就喝，谁怕谁。夏天走过去，“钟师兄，夏师妹有礼了。”
大家一片叫嚣，还有几个鼓起掌来。
夏天靠的那么近，甚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仰头喝下半杯红酒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他眼里的笑意。她的心一颤，脸上有些发烫。
“钟总，我跟你讲，”潘明宇搭住钟克非的肩头，“你的Coco师妹啊, 那真的是年轻漂亮外加能干，公司内部管理全是她一手帮我打理，这几年对光谱传媒，对我的支持真的是很大。”
“哦，那么说”，何霖凑过来，坏坏地笑着，“算是潘总在公司里面最最重要的女人了哦。”
“何总，可不能这么说，”潘明宇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得意又有些尴尬，讪讪地看了一眼夏天，“人家Coco男朋友可是公安局的，你这样说，我可能会被抓进去的。”
“潘总？！”夏天本来想着辩解几句，她瞥了一眼钟克非，心中念头一转，却又不语。
“是是，”何霖故作紧张状，“我是酒后失言，酒后失言，请夏总的公安局男友手下留情，手下一定要留情！”
大家大笑起来。钟克非似乎也扬起了嘴角，仰头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眼光流转之际，闪过夏天的笑脸。她笑的时候，细长的眉眼弯成一双新月。
那天夜里，夏天喝得头脑发胀，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钟克非眼里的那丝笑意。她狠狠地把头埋在两个大枕头中间，两手把枕头夹紧在两耳处，左脚狠狠地蹭着被子，嘴里发出嘟嘟喃喃的声音，仿佛是在喝斥自己的无能。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似睡非醒间，仿佛又回到了校园的篮球场。
那时候他有些黑瘦，但是穿着篮球服的体型健康而有力量，棕密的肤色和圆实的肱二头肌，投三分篮的时候跳起来在空中一定，手臂和手掌伸展开，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入篮框中。他和队友击掌庆祝，然后调整队形跑位的时候，望向场边的夏天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的眼睛中闪着星光，脸上细密的汗露衬出那张朝气阳光的脸庞。
夏天努力地想要看清他的脸庞和他的眉眼，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他的怀中。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质地冰凉细滑，她偎依在他的怀里，在他坚实的臂弯中吮吸着他的气息，好像一个撒娇的孩子般听着他的心跳，任由发丝凌乱，只是沉醉着。她还是无法看清他的脸庞和他的眉眼，他的吻却落在她的唇上，慢慢的，唇舌也闯了进来。
lera 的歌声隐隐地撞进来，撕破了画面，音乐越来越清晰，钟克非缓慢而有力地推开她，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through
在你做了这一切之后
You’d think I’
你以为我会鄙视你
k you
但是我却要向你道谢
nger
因为是你让我变得更强大……
闹铃的音乐是lera 的歌曲Fighter, 歌曲放到高潮部分终于彻底让夏天从梦中清醒过来。这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所以设为音乐闹铃，可是刚才在梦境中，恍惚思量着这首歌是在诉说心声吗？
也许只是自己饮酒后的胡思乱想，也许只是机缘巧合的梦境和音乐，夏天的嘴角边却真实地残留着梦中些许甜蜜和激动。
刚才是梦见……自己怎么变得这么不可救药？真的像佳琪说的，自己已经禁锢太久，对男人变得迫不及待起来吗？可是梦境中的吻是那么令人眩晕，夏天闭上眼睛倒在枕头上，努力想要回味一下刚才的梦境，却怎么也回不去刚才的情境。
过了十几秒钟，她气恼地跳起来，一脚把被子踹到地上，“，你是现代职业女性，不是花痴。上班去！！”
（3）
夏天到办公室的时候，大S就跟了进来。大S原名梁思思，是她的得力助手，主要分管人事行政方面的工作。因为长得肤白圆润又喜欢穿凸显S型的紧身衣服，就被大家戏称为大一号的S型姐姐，简称“大S”。
“老大，昨天的会议如何？”大S 发现夏天的眼袋很重，“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昨天喝了不少红酒，”夏天掩饰着自己的心绪，“酒精不多不少，反而睡的不好。”
“那你运营总监的位置，应该已经明确了吧？”大S 眨巴着眼睛，“我可是要跟着你做事的哦。”
“宏远上海办这边人数不多，人事行政的工作主要是北京办那边的人事经理一起在看，我的考虑是上海这边还是让你负责这一块的。”
大S笑起来，圆圆的脸盘上绽放出一个小酒窝，“老大，谢谢你的信任哦。”
“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夏天认真得看着她，“整合后的事业部运营部门，我是考虑把人事行政、政府关系和市场部分成三大块，在中国区做一个统一，然后再切分到各个城市，也就是说，你在人事行政部分是要向新的行政人事经理汇报工作的。”
“那你是考虑原来宏远互娱传媒的行政人事经理来整体负责中国区这一块工作吗？”
“昨天的会议上已经有些初步讨论，我看得出来集团的何总对宏远互娱传媒的行政人事经理还是很认可的。潘总之前也在北京见过她，，在宏远快八年了。”夏天打开笔记本电脑，“你也知道，新的整合的架构必须要做好政治平衡。既然已经由我担任运营总监的位置，下面的几个主要的经理应该还是要重用宏远原有的团队。毕竟我们只有400多人，宏远是1000人的团队啊。 ”
“我明白，反正我的英文也不好，我向Flora汇报工作，Flora还是要向你汇报的。”
“我之后会比较多出差，需要在这两个星期把运营部的架构梳理清楚，正式的报告集团审批后，下月中旬就会发出来。”夏天顿了顿，“毕竟你我都在上海，Flora在北京，之后你这边要处理好和Flora的工作配合和汇报。”
“我懂，不要让她觉得我老是直接找你嘛，”大S狡黠地一笑，“该配合和汇报的，我都会做到位的。该私下问问你意见的，我也会私下问问你意见的。总之，我们现在是集团大公司的架构了，我绝对不会越级汇报的，会尊重新的架构的。”
夏天抿嘴笑了笑，这个大S, 专业能力和情商都不错，只可惜英文这个短板太短，在宏远集团的运营环境下，也很难为她争取区域的职位了。
“对了，昨天集团总部的钟总，把我们光谱传媒的女生全部迷倒。真的是气场超强大，多金男神一枚哦。”大S 露出颜值控的本色，满脸的垂涎状，“你昨天那么近距离地接触，是不是感觉超级幸福啊？”
“高颜值成功男人，对你就是致命诱惑，估计你这是贪财又起色心吧。” Coco逗着大S，打开手提电脑查看邮件，作出一副不想继续这个无聊话题的样子，心里却暗暗得有点虚荣小满足，“集团总部的首席战略官，只是因为收购项目后期的整合工作过来了一趟，离我们很远的。”
“人家憧憬一下不行啊，”大S 无趣地看了一眼Coco, “我们昨天都八卦了一轮了，好像很低调，网上的信息很少。和宏远集团的老大李步云比起来，真得神秘很多，想多找几张帅气的照片都没有哦。”
“哦，对了，昨天你开会的时候，叶警官打过电话给你，”大S讪讪地笑着靠过来，说的时候故意把开头的几个词加重音量，“人家说昨天刚出差回来，刚好在附近办事，特意过来想约你吃饭的。”
“说话正常一点好吧，”夏天毫不客气地用手敲了一下S的额头，看着大S故意摆出疼痛异常的表情，笑起来，“好了，那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说夏总在重要会议中，不能接电话，估计手机也不方便接的，请他今天给你电话。”
“嗯，那就各自先忙着吧。”
大S朝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小主，那我就告退了。”她学着清宫剧里的模样，行了个安退了出去。
大S就是办公室活宝级的人物，确切地说是在光谱传媒五年了，平时性格幽默随意，深得上海办公室的人心，只要有她的地方，大家就会多出很多笑声。难得的事，她做起工作来却又八面玲珑，因为良好的员工关系和个人能力，把上海办的人事行政的工作处理得得心应手。
夏天拿出手机，看了看未接来电中叶翔的号码，呆看了几秒后索性把手机仍在桌上。她走到窗前，窗外是一个小型的人工湖，湖畔错落着有致的园林和石径，蜿蜒着到新天地附近的街道，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几乎落尽。有一对发鬓斑白的老人坐在湖边的木凳上，他们轻轻偎依着，笑着在谈论什么。金银色的阳光在他们身上投射出迷人的光韵，和谐地融入在这片景致中。
夏天不禁有些入迷，恍惚间好像坠入到另一个维度的空间，似乎在心底有一个地方也变得陶醉起来，慢慢地开出花来。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抽离出来，回身拿起手机，是叶翔的电话。
“今天忙吗？想约你一起吃晚饭？”叶翔的声音很好听，磁性圆润的中音，可能因为儿时在北方呆过一些年头，说话时不像很多上海男人带着点软软的腔调。
如果是昨天之前，夏天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如果是昨天之前，夏天也不会认真地想自己为什么会和叶翔开始的。
叶翔最近才调任市公安局，之前在辖区派出所，半年前夏天因为加班太晚遇到抢劫的事情认识了他。
那天夏天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大概是晚上快要十一点了，她去地下车库停车场取车的时候，被猛然串出的黑影吓到。惊魂未定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重重地把她推倒在地上，手中的包也被抢走。夏天吓得唇齿发白，颤抖地从风衣口袋中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叶警官递给她一杯热茶，手伏在她发抖的肩头，“没事的，人没事就好。”她抬头看了一眼叶警官，在他的眼中闪着似曾相识的温暖，“以后加班不要那么晚，要懂得保护自己。”
因为车钥匙和房门钥匙全部在被抢走的包里，叶警官开车送她回家，还打电话叫了专门的开锁公司。夏天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检查新安装的房锁。他脸上的表情专注而认真，先是关上房门，用新的钥匙插进去，开门进来后又试了试反锁的效果。
“没问题了，”他的警帽脱在一旁的鞋柜上，浓密的寸发衬着一脸的英气，“你关好门好好休息，之后案子有进展，我会通知你。”
夏天站起来，本想握手言谢，又缩回了手，一时有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那，叶警官，非常感谢你！”
“我走了，”他捋了一下寸发，戴好警帽，走到门外的时候，回头笑着说，“不要叫我叶警官，叫我叶翔吧。”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夏天觉得房间里很空，冷冷的没有了生气。她忽然觉得，家里有个男人的感觉蛮温暖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自从大三那年和Darren分手后，她就一直单着，仿佛是把全部心思用在实习和工作上。
夏天的父母是湖南一家国营化工厂的职工，在厂里工作了一辈子，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企业倒闭，双双被买断工龄下岗了。夏天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父亲为了维系家里的生活，在小镇附近的私人小工厂打工，因为工作强度太大，老胃病复发，最后严重到胃出血住院。
那时候夏天还是大学三年级，有一天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说漏嘴，她才知道父亲住院的事情。那段时间，夏天觉得自己好像终于长大了，心里非常自责，从上大学开始自己就一直在风花雪月的事情上耗费了太多青春，而父亲却为这个家累得生病住院。她暗暗下定决心，自己要多做几份家教来补贴在学校的开支，要找一个好的单位实习，要努力工作，争取给父母亲一个健康安详的晚年生活。
毕业后她应聘到上海的一家美资公司做管理培训生，三年前又加入光谱传媒。这八年的工作中，她全身心地扑在事业上，工作狂的状态填满了所有的时间。期间遇到过几次蜂蝶浪舞般的追求，她也没有认真去回应过，很快就过眼烟云不了了之。转眼自己就马上要三十岁了，恍惚间觉得应该可以给自己一个安定的理由，也了却父母亲的一桩心事。
有时候，真的是时间和空间对了，缘分也就开始了。就在夏天恍惚间给自己30岁定了一个时限的时候，在她惊魂未定、瑟瑟楚人的那个夜晚，叶翔就出现了。
叶翔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警察大哥，穿着警服的样子英气十足。几年前他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或许是那段婚姻经历使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有几次工作累到趴下的时候，夏天就对自己说，马上就要满30岁了，到30岁的时候，她就接受叶翔安定下来。
如果是昨天之前，夏天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如果是昨天之前，夏天也不会认真地想自己为什么会和叶翔开始的。
“怎么了，不说话，”叶翔隐隐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我中午过来看你。”
“不用，”夏天回过神来，“老板刚发了一个邮件过来，有点走神。公司被并购了，最近事情很多……”
“没关系，那你给我电话，我会等你电话。”叶翔不知道为什么夏天总是对他保持着距离，他拿着挂断的电话呆了几秒，才把电话放回座台上。
队里的小袁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来站在他身旁，他也没有发现。
“叶队，开会了，处长等我们呢。”
叶翔缓过劲来，“那个案子，资料都整理好了？”
“都整理好了，和叶队你预计的一样，的确发现很多问题。”
“好，我们上去吧，”叶翔站起来，心下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心神恍惚得有点异常，和自己说了几次放下一段时间，但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又打电话给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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