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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龙虎山庄


  汴州城西郊,朱雀门外。

  一坡碧草连接天地,原野远处一座朱色斑驳的小庙宇。

  庙宇前坐了个道士,穿着蓝色的道袍,看起来骯脏污浊,身侧却分别卧了一猫一狗,趴在地上恹恹无息。道士手中却拿了两件东西,直直地看着手里闪着光的宝贝,眼睛里尽是贪婪之意。看得入神,竟未看见身边突地多了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黑衣,身材高挑俊朗,显得玉树临风,器宇昂仰。

  女的身着紫衣,面容绝艳,似天子下凡。

  道士猛然抬头,瞧见来人。心中一惊,想藏起手上物件已来不及。

  只见那女子脸色一变,柳眉倒竖起来,更有一翻韵味。女子焦急问到:“你这两件狐皮是从哪里来的?”

  道士眼睛一转,忙回到:“老朽刚来这庙宇不久,便在佛堂后处找到的。”

  女子听了,更焦急地说:“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道士心想,你要是一进这门,出来就由不得你了。便满脸堆笑道:“老朽这就带姑娘去。”

  一旁的猫狗突地狂吠起来,不顾一切地往老道身上撕去,那道士只一两脚就将这两只畜牧踢得老远。

  那穿黑衣的男子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目光似能透彻他的灵魂,令他不由地打了冷颤。

  这一男一女便是刚从深渊飞身而出的青龙与紫衣。

  紫衣随着道士进了庙宇。

  这是一种颇为老旧的庙宇了。不知为何屹立在这草原之上没被人拆掉。推了门进去,门角处都是蜘蛛络织的网,灰尘四溢开来,里面的佛主菩萨连同八十一罗汉都在,不过均已金漆脱落,显出一股诡异之象。

  这道士也是奇怪,汴京虽说佛堂众多,但道观也不少,他不去道观,偏来这佛堂。

  紫衣跟着那清虚子道士转到大殿的后堂。

  此处摆了张同样破旧的红木桌子,桌上只有两件东西,破瓷罐子。

  瓷罐上却贴了两张画着鲜红符咒的黄纸。

  “姑娘,就是这里了。”清虚子笑得满脸折子,说到:“老朽便是在这里得了那两处皮毛,那皮毛搁在坛子上可真是华美至极,发出来的光芒竟令这小庙宇也生辉光亮,姑娘你若想要,老道可低价卖予姑娘。”

  紫衣未理那清虚子,只是目光痴痴地看着那瓷坛子。

  坛中虽被符咒封住,仍能隐隐听出坛中生灵发出悲呜声响。

  紫衣忍不住便伸手去揭那黄纸。黄光一闪,那符咒竟猛然反击回来,只打得她个踉跄往回倒退了几步。

  顿时间,清虚子则变了脸色,整张脸阴了下来,尖笑着道:“老朽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你这只紫狐狸,这下你可休想跑了。”

  紫衣明白过来:“原来是你绑不悔和不归。”

  清虚子则邪笑道:“正是老朽,那两只小狐狸根本就无反击之力,又蠢又笨,老

  第一卷汴州的天下037清虚道士

  朽不费吹灰之力便手来缉到。老朽练那妖丹丸还差你这一位,乖乖跟你那两个同族团聚去吧。”

  说着,手中那枝桃木剑便迎风劈来。

  紫衣则愤恨一声,道:“你的好运到期了。”

  一想到不悔和不归居然落到这个臭道士手里,她就不由怒气冲天。眼睛里似有火焰燃烧,丹田内的元丹也不禁翻滚起来,眼前一片紫红,那臭道士仍猖狂地笑,紫衣手一扬,那元力不断地从手掌中喷涌而出,形成两道气浪,袭向道士。

  清虚子愣了一下,没想到那看起来瘦弱的女子竟有这样的灵力,才知眼前来者不简单,忙举手桃木剑将紫衣发出的灵力一挡,哪知那灵力聚集了紫衣心中无比愤怒怨恨,不是普通的元力,那桃木剑纵是道家圣宝,也一时经不起,挥舞了两三下,将元力扫身至身旁,顿时庙中的那些佛主罗汉均掉落在地,佛身摔了一地,连带着木桌上的瓷坛也翻滚摔落。顿时从坛中冒出一红一白两股轻烟,朝着门外飞扬而去。

  紫衣见状,忙弃了清虚子,跟着那两股清烟飞奔出门。

  清虚子见状,一招仙鹤飞天就想遁走。

  却未想到身后的男子冷冷地挡在身前,浑身散发出致命的危险气息。

  清虚子怨恨地咬牙道:“老朽修仙两百余年,斩杀的妖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岂会落在你们手里?”于是,手一持着桃木剑,从舌间喷出一股鲜血来直射向剑身。

  他的桃木剑本是道家圣宝,不知他从何处得来,舌间又是阳气最足的血液,喷在这桃木剑上,加了百倍以上的威力。

  青龙冷笑,伸手就将那桃木剑抢来,握在手上把玩。

  清灵子顿时目瞪口呆,惊异地说不出话来:“你…你…你如何可以?”

  要知他这柄桃木剑暂了近千条妖命,普通的妖物只要是闻到这桃木剑的气息就会跑得越远越好,眼前的男子则空手就敢抓了这桃木剑,也不是什么妖物,竟如此霸道。

  “这小桃剑出至在下好友,练成之时由在下护法,我若碰不得,还有谁能碰得?”青龙则淡笑着说:“你如何有这斩妖桃木剑的?太山是你什么人?”

  清虚子心中猛地一惊,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道师从龙虎山太山道人,请前辈看在家师的份上,饶了小辈。”

  青龙则挑了挑眉毛,冷笑道:“哦,他竟然教出这样的徒弟来,不知我要是跟他讲,他要气成什么样子。”

  修道人士都知,龙虎山太山道人最重品性,座下弟子无一不是品性清洁。

  青龙手一扬,对着那清虚子天灵盖直压下去,一股强大的压力直叫他抬不起头来,只得将头抵在地上。

  青龙长袖一拂,地上的清灵子竟不见了踪影。

  这一招是道家的袖里乾坤。传言是元始天尊所创,袖中另有天地,可装无数东西。清虚子便被青龙收入到了袖中、

  青龙抬起手臂,对着袖中的清虚子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带你回去兴师问罪吧。”

  青龙出了庙门,只看见紫衣蹲坐在地上,背对着他,肩头一耸一耸,似是在哭泣。

  忙上前看去,只见地上躺了只红狐狸,一只白狐狸,看样子都受了重伤。

  紫衣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说:“那个臭道士,把不悔和不归的七魂中的六魂都收了,只留下一条魂魄吊命。难道我认不出他们来,害他们吃这么多苦头。”

  青龙在她身旁蹲了下来,安慰道:“先别急,我看看。”

  青龙手一拂,那清虚子又现在面前。

  清虚子乖乖地从身上摸出来两片符咒,递给青龙。

  青龙一抬眼道:“你这修行也不低,怎么总干些邪道的事情。”

  原来是这两符咒收了不悔和不归的灵魂。

  清虚子露出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青龙则不发一言,又将他收回一袖中去了。

  将那两符符咒用力捏碎,再将粉沫洒在不悔和不归的身上,不稍一会儿,这两只便睁开了眼睛。

  不悔一睁眼便看见紫衣那张熟悉的脸在眼前,身边还跟了个长相俊美的男子,虽不认识,但看起来也是颇为亲和的样子。

  顿时眼圈一红,便扑进了紫衣怀里。

  不归见状,也想扑进来,却被青龙提着后腿扔回了地上。

  母狐狸可以扑,公狐狸坚决不行。

  他俩连内丹都没有,竟偷偷溜下山来,也不知是从哪得了的开山钥匙符咒,溜到了汴州想来找紫衣。

  没想到半路遇见个道士,看起来笑咪咪的样子,说知道紫衣在哪里。于是不悔这只缺心眼的狐狸就跟了他去,不归无奈,也只好跟着。一面是出于是担心,一方面更是出于不悔的暴力手段。

  这下便落入了狼口。哪知自道士竟然知法力。更是练一些邪恶道法,从各种妖物身上取出妖丹,以补弃自己的元力。他不过两百来岁的年龄,竟练到了元婴,若让此人一直这样下去,只怕妖界人口会直接面临濒灭。

  白天道士便装作卖艺人天处招摇撞骗,骗些银钱花花,到了夜晚便去寻些妖鬼,这才是他真正的目地。

  若不是遇到紫衣,他俩的小命也怕是要不保的了。

  如今两人都仍是狐狸身子,不能言语,只能发出狐狸才懂的声音。青龙呆坐在一边,看紫衣一会儿笑,一会哭,哭得眼泪哗啦,一会笑得前俯后仰,半响也没有停的意思。

  眼看天就要黑了,便拍了拍她的肩,问到:“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两只?”

  不归白了他一眼,撇过头,大有不屑他的意思。

  紫衣愣了一下,转而哀求道:“我可以带着他们吗?”

  “不行!”青龙想都不想马上回口:“带着你都是个累赘了,他们俩更别想。”

  不悔和不归同时不满地冲他直叫。其意大概是,我们两个才没有紫衣那么累赘。

  但青龙听不懂,直接说到:“送他们回青丘吧。”

  紫衣听言,有些不舍,但仍是询问了一下不归和不悔,才点点头示意同意。

  青龙便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一堆发出各色光芒的玉石。在庙宇前的空地处摆出一个圆形的阵图来。再在前方坐下,掐诀念咒,顿时间光彩毕现,一股灵力直扑过来。

  “好了,赶紧过来。”青龙吩咐道。

  紫衣便抱着不悔,不归跟在后面,进了那圆阵图中。

  青龙忙将紫衣拉了出来,道:“你可是也想回青丘了?”

  “嗯!”紫衣点点头。

  “那我那朋友的寿宴,你不去了?”

  “不,我要去!”紫衣忙抬起头说到。

  青龙思索半响,才说到:“嗯,好吧。你先去青丘。我办完事再来找你。”

  紫衣便安心地抱着不悔坐在了传送阵图当中去。

  青龙催动阵图。一阵光芒闪现,劲风阵阵刮来,直刮得人透不过气,睁不开双眼,身子亦不受控制,难受得令人晕眩。

  紫衣紧紧地抱着不悔,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切都安稳下来。耳边是一阵刮臊的声音。

  微微地睁开眼,眼前一张脸放大,紫衣吓得忙后退,才看见原来是青家烧鸡铺的常客花大婶。

  这花大婶是只花狐狸,同样也是只超级八卦的狐狸。

  只听她大嗓门一吼:“青家老头,你们家丢的孩子找着了。”

  不一会时间,青爷爷连滚带爬地出现在眼前。

  看见紫衣顿时扑了过去,老泪纵横地道:“唉哟喂,紫丫头,原来你没死啊,吓死我老人家了。”

  不悔从紫衣的怀里挣扎着,露出个头来说:“爷爷,我在这里。”

  哪知青爷爷根本就理自家孙女,拉了紫衣便往回走,边走边说:“走,青爷爷家的烧鸡随你吃,还有新酿的桂花酒,哦,东海那边的葡萄也送了些来,你喜欢吃什么爷爷给你去买。”

  不悔一头的冷汗,这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孙女呀。

  回了家才发现,不归怎么没回来?

  待吃完满桌的好东西之后,一只不明物体才从门外滚回来。

  刚进门就叫道:“爷爷,给我水,我要洗澡。”

  青不归是一只极其洁癖的狐狸,本身就长了身白毛,爱护起来更加不得了,简直容不下一个小污点。

  如今这只浑身都沾满的污泥,还散发出一股恶臭味,令人闻了退步三里之外。想来是传送时不悔被紫衣抱着,两人才落到了同一个地方。而不归一人则被抛向了臭水沟,不知是无意,还是青龙不小心报复了不归一下。

  待到不归洗好澡,浑身香喷喷地回来,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时,青爷爷也拎着小食回来了。

  不悔和不归这段时间还真是痛苦,有了吃的立即如饿鬼上身直扑过去。倒是紫衣讪讪地说:“青爷爷,我要回去找我娘了。”

  青爷爷本是伸向小菜的筷子停在半空,回过头来对紫衣说:“啊?你娘不是出去找你了吗?”

  “什么?”紫衣一听有些急了:“那她去哪里了?”

  “那她可没说?”青爷爷夹了口菜放进口里:“那天竟然看见你的游魄,便以为是自已老眼昏花,老糊涂了乱想。结果不一会儿,你娘就下山去找族长要开山钥匙了,刚好从我店铺的门口走过,看见她那神色急得不得了。我心下一惊,便忙问她是不是也见了你的游魂,她一听,更是急了,都没搭理我飞身走了。”

  紫衣听言,默然不语。

  青爷爷便安慰道:“没事儿,待会儿青爷爷遇到你琳琅大叔,让他转个话给你娘就行了。”

  转而又对着不悔和不归,一人用一筷子狠狠地敲了下头,直敲得他俩吃痛怪叫。

  “这两只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跟着你娘后面去了。你娘心急未注意到他们,竟然也偷溜出门了。”青爷爷说完,端详了一阵,叹了口气道:“你们也吃了不少苦,还好找到了,在一起平安回来,这就好了。以后不准再跑,可知道了。”

  不悔和不归眼圈卫红,乖乖点头。

  青爷爷叹了口气,微笑地看着这两个调皮的孙子。儿子媳妇都还算了不起,三千岁得了仙体,就出去游历,至今仍未回来。而自己却…眼看到了八千五百岁的寿宴,若还是没有飞升,那也就只能离天而去了,眼前这两个小孙子到时没了自己的照顾,真不知要可怜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更是叹了口气,掐指算算自己也不过就只有几十年的命了,若能飞升,又不一样了,不止容貌可退回中年的样子,还可去到人世历练一番。只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突地闻到一股沁人心肺的药香味,令人不禁精神气爽,整个人都无比充沛起来,忙寻着药味看去,只见紫衣丫头手晰的掌心里摊着颗散发着诱人药香味的黑色药丸。

  紫衣笑咪咪地说到:“青爷爷,这是紫衣历练得了的最大的宝贝,带回来孝敬给您老人家。”

  “这是?”青爷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仍疑问到。

  “神曲丹!”紫衣说到。

  不悔和不归忙楱上脑袋去看,青爷爷则不敢相信:“什么,这是神曲丹,用来渡劫可以飞升的圣药神曲丹。”

  忙从紫衣手中抢过来,放在眼前细细地看,闭上眼睛,那药香味令灵魂都充沛起来,丹田里的妖丹不断地滚翻,像是极力渴望眼前的黑色小药丸。

  紫衣仍是笑得甜美:“青爷爷,你把它吃下去就知道是不是真的神曲丹了。”

  对于这颗神曲丹,她可是有信心的很。因为丹药得了两颗,一颗已治好敖兕,这颗自然不会有假。

  青爷爷听言,将那小药丸放入口中,那药丸竟自动滚入腹中。顿时,一股热气自腹中窜起。

  青爷爷忙地盘腿在地上,催动内丹慢慢吸收这药力。神曲丹传说由大神盘古肉体所化,其中神力自然不必多说。若是没有青爷爷八千年的功力,只怕不能吸收得了,反而被其反噬地一干二净。而敖兕,他又不同,他那永远不知饱的饥病被神曲丹强大的冲击也竟然有了饱感。这也算是一种互补了。

  神曲丹下腹的一瞬间,原本平静的天空突地炸开了一声雷,倾天暴雨似汇了匝的水喷涌而下。腰粗的闪电不断劈下,将整个青丘照得无比通亮。

  紫衣见状,忙地将不悔和不归拉回到里屋,站在厅沿下关切地看着大雨中的青爷爷。

  紫衣历过天劫,深知不可扰乱渡劫中的人,更不能去伸手帮,搞不好未帮别人,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了进去。

  只见青爷爷的袍子被风吹得鼓舞起来,全身却散发出一圈绿色的光芒,雨滴打不湿他,那闪电雷鸣也只能打在那光芒上,不能伤到他半分。青爷爷脸上竟呈现出痛苦的神色,想来是吸收神曲丹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吧。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雨渐渐停了,雷声闪电也消失了。天空里显现出一条银河来,满天的星光照耀,微风轻轻吹过,更显得夜的宁静。

  “你看爷爷他变了。”小悔惊叫起来。

  只见青爷爷那原本肥肥胖胖的身子消瘦下去,人也变高了二十多公分,此时的身材真是挺拔高挑。那花白的长发却没有变,拖在脑后暴露出他的真实年龄。脸上的皱折竟抚平的一干二净,眼睛一睁开,眼中精光毕露,竟回到中年时代的面容去了。

  青爷爷站起身子,缓步走到厅堂里来,那气势都变了,伸出手来摸摸紫衣的头,微笑道:“紫丫头,真的要谢谢你。”

  紫衣笑嘻嘻地道:“那我以后的烧难是不是都不用给钱了?”

  当夜,紫衣与不悔睡一个房间。

  小丫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紫衣则望着窗外的月光,脑子里想的是:娘现在在哪里了?还是青龙?他去干什么了?他知道来青丘的路吗?他什么时候会来呢?

  想着想着,便渐渐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见一声鸡叫,再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闹闹喧喧的声音。

  不悔早就不在床铺上了,这丫头精力旺盛,早早就爬了起来。

  紫衣睁着朦胧睡肯下了楼,看见满屋子的狐狸手里拿着红色礼盒,不住地向青爷爷道喜,而不悔和不归则在人群里开心地接着来人的礼物,毫不客气地将礼物收入自己的乾坤袋里。

  紫衣不禁想起半年前自己历劫时的情景。只是那时娘亲还在。

  想起娘,就不由地想起雪山上的小屋顶,于是便悄悄地从侧门溜走,沿着旧路,慢慢地走到了雪山。

  全青丘的狐狸大概都去了青爷爷家。整个青丘倒显得清冷起来。紫衣掐诀念咒,身子便腾空飞了起来,在高空中看到雪山的方向,便飞速过去。

  小茅屋孤伶伶地屹立着。门推开,只有冰冷冷的四面墙面对着她。原来,只要有娘在的地方才是家,如果没有了娘,这也就不过是一间房子而已。

  紫衣突得心头一酸,便出了门,在台阶前坐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天空,希望能看见娘出现在天边,朝自己飞来。

  那空中陡然却出现一个小黑点,紫衣以为自己花了眼,擦了擦眼睛,那小黑点越来越大,竟往自己的方向飞来。来人落地,穿着黑色袍子,黑发束顶,剑眉入鬓,眼如星芒,不是青龙又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紫衣问到。

  青龙则微笑不语,上前来抬起她的手,只见她的手腕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丝红线,再看看青龙的手臂,同样也是一条红线。

  “这是千里线。”青龙望着她的双眼说到:“你走到哪里我都找得到。”

  紫衣心里一甜,微笑。

  继而问道:“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青龙则顿了一下,才道:“差不多,我们可以走了!”

  于是便揽了紫衣,飞空而去。

  不稍十来分钟,便落到地上来。紫衣看去,只见自己身处汴州城,面前是一家当铺,铺门处插着一格青色的小旗子,当中写着“青”字号,正是不归的客栈。

  紫衣心神一动,说到:“你在此处等我一下,我去取些银钱出来。”

  用不归给的玉佩将当铺里的银钱几乎全都取了出来,再出到门外,竟未看见青龙的影子。

  紫衣嘟喃抱怨了一声,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发出丝丝亮光,想起他那句无论跑到哪里都可以找到自己。当下安下心来。

  看了看四周,人来人往各自都在忙碌着,于是便慢慢地沿着街道,却见这汴州的大街小巷都挂着红白的条幅。

  要知红条皆为喜,而白却为丧,两者皆在一起,便是悲喜交加了。

  竟不知觉地逛到皇城脚下来了,墙面贴了两张通报,白色的那张写着先帝驾崩,举城皆殇,红色的那张写的是七皇子继任皇位,并纳取一后二妃,上官蘅兰自然在当中,却是封了侧妃,那皇后却是另一个臣官家的女儿。

  抬头看去,那皇城竟是如此宏大,显得自己越发渺小。那宫墙厚实,将他与她隔在两地。

  紫衣转过头,将背贴在墙上,丝丝凉意透了过来,紫衣脸子里浮起来三张脸。

  楚云天,只是长得好看,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见色意起。

  七皇子,不知何时起,那张总是笑着的脸竟不时的浮在她的心头。

  而青龙,他三翻两次救了自己,虽是不知他到底是谁,但却从心里觉得亲近。

  一时间觉得心中烦躁至极,猛然又想起初下青丘在老鼠天师手中买来的巫龙壁虎精,便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三声巫龙壁虎精。

  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小孩瞪着双小眼睛看着自己,口中念道:“你唤我来做什么?”

  紫衣差点未跌破眼镜,问道:“你是那壁虎精?”

  小破孩冷哼道:“老夫是巫龙,只不过现在刚修复自身元力才落成这个样子,不出个十年八年,老夫准能恢愎到风华正茂的年代。”

  紫衣见他说得正经,便蹲下身来,问道:“你帮我算算,我将来的姻缘是怎样?”

  谁知那小破孩回过头来,白了她一眼,说到:“真无聊,这么宝贵的机会怎么可以用来算这种无聊的事。你们妖类寿命长久,就不能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干嘛。”

  紫衣忍不住拍了他的头一下,正声道:“少噜嗦,快算。”

  那小破孩才闭了嘴,嘟着张脸,把十指手指都数了个遍。

  “你在干嘛?”

  “闭嘴,我在掐指算着呢。”

  半响,才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又低回头去数了一会手指,才说到:“不用算了,三段皆为一,认准一个就可以了。”

  紫衣听了一头雾水,那小破孩则将手一摆道:“我走了,记住,只有一次机会了,没什么事别来找我啦。”

  一会便闪得不见人影了。

  紫衣只觉得这巫龙是不是假冒的啊,怎么像是江湖朮士招摇撞骗,她只觉得似乎被人忽悠了。

  正想着,只见青龙突地出现在人海里,朝着她走来,微笑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紫衣忙说到:“只是瞎逛逛而已。”

  青龙若有所思,看向那墙上的通报道:“你那朋友已成婚了。”

  “嗯!”

  “走吧。”

  转到一条清冷的小道,青石板发出幽冷的光,小道的尽头一家食肆正敞开着门。

  店中客人不多,店掌柜则淡淡地站在柜台后面,见了客人也不发一言。店中也无小二跑堂的,青龙进了门,便径直往到楼上去。

  楼上亦是冷冷清清,待到上去后,一声咚咚的声音响起,从楼下又跑上来一人。

  来人见了紫衣,先是一顿,忙又堆起一副笑脸来。

  “紫姑娘和青公子也在啊。太山老道做寿辰,这回可是热闹了。”

  正是雅香坊的老板娘丽姬。

  青龙未理她,便携了紫衣往到尽头的房间去。

  房中亦是简陋的,除了一道屏风,再也没有其它的物什了。

  只是那屏风精巧无比,四扇开叶,每一扇都画着精美的山水图,连在一起,竟是一整副的龙虎山全景图。

  紫衣看了过去,只见那图画栩栩如生,空中有仙云环绕,青山如翠玉,山下的人影竟会自行走动。

  青龙倒是一点都不惊奇,说了声:“闭上眼睛!”便从后面推了紫衣一把。紫衣重心不稳,往前一栽,整个人就陷进了屏风里了。

  那屏风原来是龙虎山与汴州边接着的传送图,制成屏风的样子,却也是一件千里传送的宝贝。

  一股清新充满灵气的空气扑入鼻息。眼前是另一番景象。

  街上尽是副喜气洋洋的样子,红色的锦段披满了这个小镇。大多数的人穿着道袍,中间只夹杂着少数穿着便服的人。那些道士笑容满面,见了紫衣便忙地上前来道:“贵客上门,有失远迎,请随着小道来。”

  紫衣便道:“先等等,我有朋友还未进来呢。”

  话音刚落,青龙从后面的白墙上穿了出来。

  小道士见了青龙,忙尊敬地上前行礼,道:“青龙大人安好,请随弟子前行。”

  青龙则笑道:“天寒子,你倒是长进不少”

  那称作天寒子的小道士则忙低下头道:“还是大人的教诲的好。”

  这小道士看起来是个乖巧的模样,领着紫衣和青龙往前方走去。不久便走至山脚下,只看一条白玉石板制成的台阶直铺到山顶上去。

  青龙眉头一皱说:“要这样走,走到何时去。”

  便念诀飞身腾上空中。紫衣见状,也飞身悬于空中。

  那天寒子小道士抬眼看着他们,眼中尽是羡慕不已。

  青龙便顺手抛下一个物件,叫道:“送你的。”

  天寒子检起来一看,却是一件闪着蓝光的飞剑,蓝玉制成,看起来颇为不凡,顿时开心地直跳。

  不稍片刻,便已飞至龙虎山峰顶。

  峰顶处有一处道观,占了整个山顶,朱色的楼墙,开了足足二十四道门。龙虎山脉有七十二峰均有分道观,弟子尽有三千余人。此处是主峰观,更是气派不凡。

  从正中门走进去,是一处如球场般大的露天厅场,场中摆了数百桌宴席,无数宾客正笑语欢声不断响起。

  青龙拉了紫衣在靠近前席的位置坐了下来,紫衣坐定,看过去,只见那胡女丽姬亦坐在当中。而她旁边却坐了个美妇。中年的样子,衣着华丽,却是上官蘅兰的母亲。

  那美妇看青龙与紫衣入坐则微笑点头示意。青龙亦微笑响应。

  倒是那丽姬吃吃笑道:“这太山老道办个寿宴竟这么大的排场,你看这各路人物都聚得差不多了呢。”

  只见这厅中倒真是聚了不少人物,有百足的妖人,下身拖着蛇尾的蛇人,亦有草木花间的妖精鬼怪。俨然是妖鬼盛宴。

  紫衣不禁想这太山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见前方不少道士都拥了上去,一个小道士忙叫到:“寿星驾到。”

  不料却从中走出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来。那少女长粉妆玉环,在鬓角处斜插着一朵白玉兰花,更显得娇美。

  那少女对着众客也不胆怯,高声喊道:“我爹爹马上就出来了,你们有什么礼物赶紧送上来吧。”

  却没想到,这太山道人居然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想来道长夫人也长得不错吧。

  正想着,从里门走来一个穿着青袍的中年道人,手携着一名美妇,想来便是太山道人与那夫人了。

  太山道人看来颇疼女儿,向着众客道歉说到:“小女刁蛮,不识大体,望各位谅解谅解。”

  马上便有人应道:“道长女儿长得可爱,夫人又貌美,当真是洪福齐天啊。”

  于是坐下的弟子便统声道:“祖师爷洪福齐天,万福洪泽。”

  那太山道人便喜得合不扰嘴来。

  众宾客的随礼早在进门时便已交至专人登记管理。那少女眼睛一转,突得看到青龙,眼睛一亮,便忙跑至青龙眼旁,乖巧地道:“青扬哥哥,你来啦!”

  看起来颇为熟稔的样子。

  紫衣心中猛然一震,青扬哥哥,这名字端得是耳熟极了。

  蓦地想起七皇子那日握着她的手说到:“公孙青扬,我的名字叫公孙青扬。”

  难道他是?

  看向青龙,只见他也笑着看向自己。像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若他是七皇子,此时不应该是在皇帝是左拥右抱共享齐人福的吗?为何又换了张脸孔与自己坐在七千里之外的龙虎山庄呢。

  那白衣少女咦了一声,转而问到:“这个姐姐是谁?长得真美呢!”

  紫衣回过神来,笑道:“哪能有妹妹可爱。”

  那少女便笑得甜美地说:“我叫阿九,是爹爹的第九个孩子,我有八个哥哥。”

  这少女与敖兕倒是相像的紧,想来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了。

  这会儿,太山道人与夫人一同去各桌敬酒,正巧便敬到了这桌,阿九便将杯中倒满美酒,上前敬道:“阿九祝爹爹万福安康!”

  说完便一口饮尽美酒。看起来倒是挺享受美酒的滋味。

  太山道人乐呵呵地拍拍小女的头,叫道:“阿九可先万别贪杯,免得又惹下笑话。”

  阿九吐吐舌头,乖巧地坐了回去。

  太山道人忙举起酒杯,对着青龙道:“青扬兄好久未见,此时来了龙虎山若是不好好住上一阵,可就太不够意思了。”

  青龙则瞄了一眼紫衣道:“这是自然的,多多打扰你了。”

  太山目光一转,看见那丽姬旁的美妇,面色却沉了下来。

  丽姬忙打着圆声道:“太山道人大寿,我们鬼母大人也备了份薄礼,望道人收纳。”

  谁知太山冷哼一声,冷冷地道:“我太山还无需扶桑鬼国来讨好,你们从哪来的,便往哪回去,诉不远送。记好了,我龙虎山不欢迎扶桑鬼国的人,此次就罢了,下次再见一次,必教他魂飞魄散,再无翻身之地。”

  这话说得决绝至极,那上官蘅兰之母便就是丽姬口中所说的鬼母了。一时间场面尴尬至极。

  鬼母却平静地起身,微微低了下身子,不亢不卑说到:“如此打扰道人了,在下这就走。”

  于是便领着丽姬缓缓走出大门了。人群中突地又出现几个人,随了他们一起走出去。那些人无一不是秃顶,额上长着两个犄角,额上的鬼眼突出,紫衣看到他们便想起上官府中的那些鬼石。想来都是些扶桑鬼国的怪物了。这上官之母原来是鬼母,他家有在这鬼石便不足为怪了。

  见这几人走了,太山又乐呵呵地举起手中杯高声叫道:“出了点小意外,现在没事了,大家喝酒,开心开心。今晚上我龙虎山自有节目放送,大家可随意观玩,若是累了,便在龙虎山庄住下。我太山图的不是热闹,人多才过得有意思吧。”

  于是众人一番应允。杯璁声又响了起来。

  在这几千米高的峰顶上喝酒又是一番不同的喻意。紫衣与阿九聊得热呼起来,兴致大起,居然教阿九玩起青丘的行酒令,没想到阿九也是酒量极深,两人喝得高兴,身边的酒坛都堆成了半人高了。

  而青龙与太山看起来颇为热络,两人搂着胳膊边聊边喝也喝也不少。场中宾客皆是豪爽的性格,不时有端着酒杯的人前来拼酒,只剩下端庄高雅的太山夫人在收拾这烂摊子了。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一轮明月悬上夜空,点点星光似乎就在头顶,伸手便可摘下来。

  道士们将场中的桌椅撤下,转而铺上来波斯锦乡地毯,众人可直接在毯上坐下来。各人前面又摆出一璁小矮榻,清风一吹,各人的醉便清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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