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荒漠鼠精
紫衣端着下巴看了半晌,起初还有兴致勃勃,渐渐觉得没意思,比起七十二天洞里的飞仙女差得远了。反反复复也就只有那几个动作。于是,待到她们一曲完毕,便抢了其中一个女子的玉琶琵,站到台上去了。
顿时,台下一片寂静。
不少客人刚刚都看见这绝色少女下楼来,此时站在台面上,忍不住屏着呼吸,看她会舞出怎样的奇迹。
只见那少女素指轻轻抚上玉琵琶,勾指一弹,一声清脆的琵琶声便如玉珠落入瓷盘,那琴声越弹越密,一会儿如清山绿水悠悠长流,一会儿如狂风暴雨万马奔腾,随着琴声越来越急剧,少女的腰肢也渐渐摇晃地剧烈,如水蛇一般摇晃着,看得人眼睛发直,众人目瞪口呆,灵魂都被勾了出来,几个坐在前头的年轻公子竟张着嘴巴,流了口水也不知情。
苏紫衣心里得意极了。想当年,烟使给她看了一段飞天仙女的舞姿,看得她惊为天人,好几天恍不过神来,于是便缠着烟使教她跳这种舞姿。结果,自己不学则已,一学竟很快便上了手。那舞蹈来得娇媚至极,紫衣身体本来便柔软,跳着跳着,竟与那飞天仙女无所差异。族中若有聚会,她也会拾掇几只小狐狸一起跳,闲来时,也会自己跳给自己看。
那几个刚刚在台上跳舞的女子也看得呆了,若是她们回过神来,必定要为自己感到羞愧,跳成这个样子,竟也敢上台面?
上时,厅中所有的人均看向她一人,她欢喜得意之余,竟突得瞄见,有一人竟未看她。
那人穿了一身白衣,二十来岁的翩翩公子,静静地坐在那里,湿润如玉。
眼光并未看向苏紫衣,而是微笑着,看着其中一个刚刚跳舞的女子。那眼光如痴如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那女子一人。
紫衣蓦地心头一惊,看向那男子时,瞧见丹田处白光一片,看进去,只一只白色的老鼠模样。元力深厚,已有上千年之余。
那男子肤色如玉,嘴角含笑,给人一种温润平和的感觉。
紫衣一曲完毕,下到台来。台下却仍是了无声寂,过了半晌,才响起震天的掌声来。想来那些人真正被惊艳住了,一曲完毕也未回过神来。
都是些凡人,一点场面都未见过。余光瞄过那白衣男子,却发现已不见了人影。
紫衣正想抬脚上楼,却被人猛地扯了回来,撞上了一堵肉墙。
抬眼看去,竟是七皇子那张招摇着笑容的脸。
“小丫头,想不到还有这手啊”七皇子闪着两排大白牙说到。
起初只觉得这小丫头有趣,却未曾想过她竟有这份姿色,台下那群流着口水的男人,他看了竟有些烦躁。
“我会的事情多得去了,是他们这些人没见过世面罢了!”紫衣摇摇头,傲气说到。
“那三月三选花魁,你可要去?”七皇子陡地冒出这么句话来。
“什么三月三,什么选花魁?”紫衣问到。
“一定要去啊,本王就押你中花魁,可别让本王失望啊。”七皇子脸上那笑容放大,说完这句,便调头走了。
“怎么就走了,还没告诉我什么是三月三,选花魁呢。”紫衣看着七皇子转身远走,那红色的绣金袍子还在风里面招摇着。
睡了个午觉,下到楼来,又见那白鼠精坐在厅中,痴痴地看着台面上。
只见台面上只坐了一个人,穿着绿衫,梳着彩云髻,脸庞圆圆,双目似含情带意,右眼角下处生了颗小小的褐痣,更添一番风情。素手轻拨面前的筝琴。真如一棵清风碧柳,看得人满眼春意。
“喂,老鼠兄,又在看我们家柳妃姐姐。”紫衣不客气地落坐在他身边,说到。
“小狐狸,我有名字,我叫傅尘。”那男子见她看穿元神,也不恼,转过头来对她笑道。
“苏紫衣!”紫衣举起面前的酒杯,与他碰杯,算是自报姓名。
傅尘笑了一下,又转回头去看台面上的柳妃。
紫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台上的柳妃,说:“傅大哥,你跟我们柳妃姐姐认识?”
看傅尘这副表情,痴迷柳妃也不是一两天的时间,看样子年岁长远了。
“我认识她上千年了,只是,她此生对我却毫无半点印象!”傅尘眼睛黯淡下来,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是怎么一回事?”紫衣好奇心起,问道。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傅尘苦笑一声。
“当然想,当然想。”她苏紫生平两大爱好,吃烧鸡,听故事。
我与她,认识了足足千年。
第一世时,我不过是只刚出生的白鼠,自保都不行,更别说什么法力。那一世,她是诸侯之女,家境殷实,生活安定。在自家后院花园游玩时,遇见了我,非但未惊恐驱我走,而且每日都来,随身带些榛子黍米洒在地上予我吃食。如此这样,就是几年时光。
后来,当朝天子认得她做义女,全府都以为是好事,却没想到,天子认她,只是想差她去出番和亲。我只记得她半夜在灯下泪流满面的模样,纵使心如刀割,却也无可奈何。此时,我只是一只卑微的白鼠而已。
天子皇命不可驳回,她终于走了,我依旧在那花园地洞中,过着暗无天日的时光,夜夜想的,都是那双流泪的眼睛。不知她过得是否幸福,是否安好。吐蕃四面皆环沙,她这么娇弱的身子是否受得了?
诸侯嫁女和亲有功,升了官爵,另搬府宅。整个院子就空落了下来。渐渐地,竟成了妖鬼聚集的地方。那天,我从地洞里爬出来,见满院子的妖鬼,但无一不是盘着腿,头仰着望月。清冷的月光洒在它们身上,竟泛起丝丝气缕。我看呆了,也学了它们的样子,对着月光采纳吐息,不记得过了多久,身子越来越轻,浑身元气涌滚不断。那天晚上,我如往常一样,对着月光吐纳,突觉得腹中一股热流不断涌出。低头看去,只见丹田处出现一颗白色的珠子,它不断地翻滚着,自动将身边的天地灵气吸入体内,令人感觉无比舒服。
旁边的妖鬼都上前来恭喜我,说我炼出内丹,终于跳出轮回,修成妖道。
成了妖怪有什么好处呢?它们说可以永久活下去,在人世间活得逍遥。如果再刻苦一些,集满功德,便可飞升上仙。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心里头想着的,仍然是她那双流泪的眼睛。
再次见她,已过了三百年,三个轮回。
她此世出生在吐蕃,是番王第七个女儿。自小生得美艳动人,番王对她如掌中珍宝,有求必应。如此一来,她便越加娇蛮任性,但仍是大漠子民心中一块珍贵无比的瑰宝。
我化作中原道士的模样,在番王宫中谋得国师的职位。炼了丹送到番王寝宫时,恰巧见到她。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盯在我身上,顿时,我便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起来。
她长得和前世一模一样,但却记不得前尘往事,更不会记得那只卑微的白鼠。
自那天起,我便在暗中守护着她。
她爱狩猎,我便陪她去。沙漠里猎物不多,只在偏僻的沙漠里会有一些。
那天,烈日将沙石晒得发烫,她拿着弓箭偷溜出宫门。一人走到偏远的黑沙漠里去。我远远地跟在后面,生怕她有什么危险。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没狩到猎物的她一脸懊恼地往回走,突然间,前方扬起连天的黄沙,一群野马狂奔而来。那野马数量庞大,连绵数里望不到头,她逃也无处可逃,恐惧地睁大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我忙飞身将她抱起,掠过野马群,将她在安全地段放下。她终于哭出来,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哭得令人心疼怜惜。我抱着她,心里想,就这样,在她身边守候着她,不受伤害,这样,我就满足了。
至此以后,她看我时,眼中便多了一份说不清的东西。经常来找我,问一些有趣的问题。我炼丹时,她安静地守在一边看我炼丹,我闲瑕时,便跟她讲这世界发生的奇怪故事。讲的最多的,却是这汴州城中妖鬼们的故事。她非但不害怕,竟觉得有趣至极。无比渴望地说:“要是哪天,我也能去汴州就好了。”
我笑,心中暗想,以后一定要带她去汴州看看。
不久后一个夜晚,我化为原身,找了处安静角落对天吐纳修练,不料被她撞见。
“你是不是妖怪?”她问到。
我掉头就走,不料被她抓在手里了。
“我是妖怪,快放了我,不然就一口把你吃掉。”
‘你真的是妖怪?”她非当不怕,眼睛亮亮的,犹如星星般闪耀。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我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让我帮什么忙。
“你可不可以帮一个人向我父王提亲。”她说道,脸上似有羞涩表情。
如一盘冷水当头浇下,我呆住了。不知她究竟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从汴州城中来,身边没有亲戚朋友,你可不可以变成他的朋友,去向我父王求亲。”
我心里一酸,问到:“他叫什么名字,年龄几何,都告诉我吧。”
“他叫傅尘,今年二十岁。”她轻声说到,脸颊飞红,美得令天边的彩云都黯然失色。
我的心跳一阵剧烈,傅尘,傅尘,这是我的名字,她爱上的人居然是我,一种巨大的幸福感环绕着我。
忙点点头,转身逃走。
只听她在后面急声叫道:“就这么说定了,妖怪先生,你一定要来啊!”
待回到房中,幻回人形,我依然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像做一声不切实的梦幻。
跺跺地面,想招几条小鬼来帮忙,跺到脚痛,都没见一只鬼影子。只唤来了一只刚刚成形的沙兔妖。
沙兔妖胆小出了名,能在沙漠中生存下来,只因家庭庞大,善于团队猎食。
“大人,赶快离开这儿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大漠的妖鬼都上哪去了,怎么出来你这只小妖?”
“大漠里的妖鬼都跑了。”那沙兔妖哆嗦着说:“天竺来个厉害的和尚,妖鬼们都逃走了。”
“那和尚那么厉害?为什么你们不走?”
“因为听说大漠之外也不安全,所以我们家庭决定全体休眠,以屏蔽妖气,等和尚走了,一切就好了。”
还真是胆小出名的沙兔妖。我挥手赶走了它,心想,和尚道士我倒见过不少,但无一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朮士而已。我还从未放在过眼里。至于提亲,没人帮我,我便亲自去提。
我错了,错得离谱。如果再让我回到那天,我也会与大漠里的妖鬼一样,逃得越远越好。
那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坐在厅堂中,一副安和的模样,全然没有杀伤力。我轻笑一声,向番王走去。
番王见了我,忙说到:“这是从天竺国来的空桑和尚。你是汴州有名的道士,佛道不分家,你俩也该好好认识认识。”
那空桑和尚朝我望来。剎时间,我便有种被天神看透心中所有秘密的感觉。那眼神,犹如悲悯的上天,俯视人间卑微的生命。他目光如炬,张口说了句:阿弥佗佛,便不再言语。
我恍过神来,整理好心思,便向番王说明来意。
出乎意料的顺利。番王应允将她嫁于我,并叫她出到前厅来。正当我欣喜若狂时,身后的和尚起身低语道:“六道轮回,天理自然。妖道逆天,岂可妄为?”
那十六字在我耳边炸开来,如雷声般宏亮。和尚口念佛号,取出一只木鱼来,声声敲击,都发出震天的声响。震得我魂魄欲离,终于,支撑不住,伏在地上,露出原形。
恍忽间,看见番王惊恐的表情,她亦目露恐慌,但却挣扎着跑上前来,却被待卫拦住,口中似乎听得她的声音,却渐渐地,再也听不清,陷入到一片黑暗里。
我以为和尚会将我形神毁灭,但他没有。将我收在木鱼中,带到了汴州。
松耸寺是汴州的名剎,千年古寺,灵气充沛,香火旺盛。那和尚似乎把我忘了,又好象是故意,将我封在木鱼里,置在大雄宝殿正上方。每天,都有无数的善男信女前来朝拜,他们面向我拜,那些功德,也归集到我头上来。我似乎有些明白和尚的意思了,他是希望我修成正道,飞升上仙吧。
就这样,过了一百年,和尚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凡人,抵不过时间沧桑,百年身后,也化作一堆百骨了。听说他轮回到了仙道,也算是功德无量了。那封在木鱼上的禁制因他归西而失去法力,和尚死的那天,便是还我自由的那天。
我出来后,便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就在汴州,不远,于是,便找到了这里。
傅尘说故事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台面上的柳妃,眼中,唇角都是笑意。
“柳妃姐姐就是那个吐蕃公主吧!”紫衣小心地问到。
“嗯,是她。那眉眼,那神情,我永远都忘不了。”傅尘笑着说到。
“那好不容易那和尚死了,没人阻止得了你了,你还等什么呢?”苏紫衣急道。
傅尘叹了口气说:“我在松耸寺里,想了很多。也许,爱一个人不一定要一辈子澌守,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和尚说的对,修成正道,一切以天下苍生为爱,看得她现在很好,也就没有那么牵肠挂肚了。”
紫衣急道:“那你为什么天天来这这里,你以为柳妃姐姐过得好吗?你在松耸寺里的一百年过傻了,我告诉你,看不穿情这个字,你永远都入不了仙道。”
傅尘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单单听到,你以为柳妃姐姐过得好吗,就急了,忙问到:“她过得不好,她为什么过得不好?”
紫衣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看她天天带着笑,不过都些人前笑容人后悲而已。虽然每天都有些世家子弟都送礼予她,但我听得她喃喃说到,这些人没几个是真正想娶她过门,不过是消遣而已。这里的女子,哪个不是想要一个真正的归依?”
但看那傅尘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在做什么绝定。
紫衣一急,凑上前去,道:“可别怪我不提醒你,最近有个特有钱的员外,想取柳妃姐姐过去做小妾。”
傅尘听了,猛地睁开眼睛,焦急惊恐地看着紫衣。
紫衣心里一阵偷笑,看样子,这傅尘要坐不住了。
次日清晨,下了楼
便见傅尘一人,斟酒独饮。
紫衣摇摇头叹道,亏这白鼠有千年功法在身,仍然不懂世间风月之情,只会束手暗急,不懂主动攻击。
于是在他身旁坐下,摇手向柳妃叫道:“柳妃姐姐,来这边斟酒。”
柳妃拖了个楠木盘子,上头放着几瓶清酒,袅袅走来。
刚进到身前,苏紫衣脚一伸,整个人都扑进了傅尘怀里去了。
柳妃惊得连连道歉,边掏出丝绢来擦拭傅尘。
傅尘好气又好笑地看了紫衣一眼,后者正挤眉弄眼。
突地捉住柳妃的手,傅尘笑道:“不要擦了,这小狐狸在搞鬼呢。”
苏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俩紧握着的手。
“你们…你们在一起了?”
“是啊。”柳妃娇笑着,身子靠进傅尘的怀里。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傅尘从腰际掏出一个东西来。苏紫衣定睛看去,是一个相貌平淡的贝壳,纵使拿出来也丝毫不起眼,但却真真实实是个宝贝。
“你有海蜃壳?”苏紫衣惊讶说到。说着,便从傅尘手里抢来,拿在手上细细把玩。
“还多亏了它。”傅尘说到,将柳妃紧紧搂在怀中。
这海蜃壳是海底十万米才会出现的宝贝,与平常贝壳无异,甚至更平淡,但聚集了百年精魄的海蜃壳可以在法力的催动下吐出雾气幻化的景象,并能幻起人的前生经历。
只过了一晚,柳妃便能重回傅尘怀抱,看样子,柳妃昨晚做了一个长长的好梦。
“我们决定回大漠去!”柳妃在傅尘的怀里显得分外娇小,脸上尽是幸福的光泽:“以前总觉得汴州好,但再繁华也不如之前有他相伴的大漠。”
“那这个送给我可好?”紫衣把海蜃壳握在手中,这个宝贝,她可不想错过。
傅尘轻抚着柳妃的长发,道:“你要便拿去吧。”
看来,有妻便万事足了。
“记得来大漠玩!”柳妃携着傅尘的手臂,两人双双往门外走。
汴州三月如香尘,车如流水马如龙,那两人渐渐远去的背景,紫衣看来,真还有点羡慕。
风中混杂着杏花味道,街上有人拎着些红色布条满街挂着。热闹的人群涌上去,不知谁叫了一句:“三月三了,选花魁了!”
于是就这么,整条街,整个汴州就更热闹了。仿佛所有的人都在讨论着花魁这一件事情。
苏紫衣跑去问春娘,见她忙得团团转。
“春娘,什么是选花魁,怎么样选啊?“
“紫衣,你也想报名吗?好,好,好,春娘记你一句。”
说着,毛笔在名单上刷刷地添了两笔,记上了紫衣的大名。
一转眼,又被别的姑娘推走了。
朱楼书寓里的姑娘们这几天分外漂亮。个个描着精美的眼妆,那白肌玉骨,在阳光低下简直要滴出水来。
来朱楼书寓的客人们也都讨论着这件事。
“今年的花魁不知道会是谁呢。是沈家小姐,还是那张小姐?”
“我赌了五百两银子,还是去年的花魁上官小姐!”
苏紫衣耳朵一竖,听得上官这个名字。
“对.对.对,我听不少人押得她。”
“她今年风头可大了,据说是那七皇子的未婚妻呢!”
“那好,我也买她。下一千两银子,保赚。”
果然是那上官蘅兰。
苏紫衣在心里窃笑,上官蘅兰长得还算不错,看起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但终究还是多了那点小心眼,不够格,不够格。
只听一个声音上声地传入耳朵。
“听说这朱楼书寓里的苏紫衣也被押了不少宝呢。”
苏紫衣猛得一惊,怎么还有人押我?
只是她不知道,那首七十二洞飞天仙舞已在汴州传出名来了。她苏紫衣在汴州也算是名角了。
当下,开开心心地跑到街上去,听得满街的人口里说这花魁节,便明白了几分。
原来,选花魁早上百年前就有了。
每年的三月三,是百花神节,为对应天上的花神,明间也选出一名花魁来。届时,汴州的女儿们,不论出生家世,长相高矮,都可以参加。并且,是由朝庭组织,绝对公平,公正,公开,公众。
掐指一算,也不过就是明天的事了。
次日清晨,便被喧嚣的人声吵醒。
苏紫衣忙推开窗户看去,只见明德门外,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门被敲开了,春娘站在外头,叫道:“紫衣,赶紧梳洗了,我们楼买了个好位置,你的号排在第218,算上去,也要等到戊时时分,也不算急了。就先到位置好好看看其它姑娘的表现。”
于是梳洗了一番,挑了件淡紫色衣服穿上,便与春娘急急地往明德门赶。
远远地,就被人海围住了。挤也挤不进去,只好悄悄地祭出股元气,在人流里面杀出一条道来。
无数人自带板凳马扎,零嘴小食前来观望。这人群里还有不少吐蕃,突厥,胡人,仔细看去,也有十来个妖怪混在人群中,无一不是眼睛冒着精光,其中一只黄猷怪激动地尾巴都藏不住,露了出来。周围的人因为拥挤加兴奋,也并未发现。
紫衣仔细一看那几个妖怪,差点没笑出来。
竟是鬼市上那老鼠天师和玄武老龟。
老鼠天师恰巧看到紫衣,忙拖着老龟跑上前来。紫衣见他俩手里都拿了个牌子,牌子上写着“紫衣必胜”四个字。看看周围,不少人手里都拿了个写着名号的牌子。
“你们这是?”紫衣指着那小牌子问到。
“我们买你赢啊!”老鼠天师挥着那牌子,眼睛里透着狡黠的光。
“小丫头,我们不少兄弟都买你赢呢!”玄武老龟慢吞吞地说到。
紫衣看过去,只见十几只蛇妖牛怪也举了个写自己名字的牌子,乱跳怪叫,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
没想到,这汴州的妖怪组团来赌自己赢,紫衣心里微微一热,原来,自己并不孤单啊。
紫衣凑了上去,对着玄武老龟的耳朵悄声说:“你叫他们别太激动了,你看那只黄猷怪,尾巴都露出来了。”
玄武老龟一惊,看过去,可不就是嘛。于是忙挪着身子慢吞吞地挤进去提示他们。
“既然是紫衣的朋友,就一起上去坐坐吧。”春娘热情地招呼。
没等紫衣应允,那狡猾的老鼠天师就点头称好,将紫衣一屁股挤开,站在春娘身旁边走边逗春娘笑,硬是把春娘逗得面如春风,容光四发啊。
朱楼书寓在明德门对面的一间客栈时租了个楼台。楼台上放了十几把椅子。书寓里的姑娘们早早就坐在那里,磕着瓜子,吃着零嘴,等着开幕。老鼠天师一进来,看见满楼□□,一楼台的莺莺燕燕,顿时,脸上笑容更加猥琐了。
明德门附近的客栈今天生意全部爆棚。楼台处都坐满了人,坐在楼台,居高临下,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底下的全部情景。
正中门摆了个巨大的舞台,足有宽十丈,长二十丈。上面铺了层柔软的红色绢毯,正刻,却被红色帘子遮了起来,看不进当中情景,看样子,还未正式开场。
台面下摆了几十张楠木小花桌子,汴州大大小小的官员身着官服,道貌岩然地坐在那里,一脸正经的样子。身后站满了一排卫兵,保护着这些官员的安全。
苏紫衣一眼便看见七皇子那身显眼的乡金红袍子。只见他倚着身子,半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上,只差整个人没躺上去,一副慵懒模样。那眼睛也半咪着,似乎在闭目养神,恐怕是养足精神看汴州城里形形色色的漂亮姑娘吧。
这家伙占了个正中位置,只等幕帘一开,美女们便自动出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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