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该怎么办

　　正月二十这天，马全接到电话，他母亲打来说自己身体有恙，需要马全回家一趟。马全也很疑惑，临走时母亲一切安好，家中的药也备得很足，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的心里自接到母亲电话开始，就有些着急。

　　马全大清早就准备开车回家。他刚上车，电话又响了，还是母亲的，“你和她一起回来吧，我今天来武都，我想见一次她！”母亲的声音很稳，很平淡，却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接完电话，马全愣了半天，母亲为什么要见她！马全真有些后悔和母亲坦白他和润草的事情。

　　在老家过年的时候，也就是正月初二，英子回娘家去了，他母亲早早觉察出了马全的异样，就主动找马全谈了话。马全也不想一直瞒着，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他和润草的事儿。马全的母亲忧心忡忡，她语重心长地劝儿子早点儿和她断绝关系。但马全在母亲面前也表现得很坚决，他都说出了想和英子离婚的事，却不料被他母亲狠狠教训了一顿。

　　其实，他母亲在医院受润草照顾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马全对她的重视，因为儿子没有说什么，她也就没有多想。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她儿子终究是和这润草纠缠在了一起。

　　他们的谈话被马全的儿子马明听见了，马明对他爸的那些事压根儿就不是很关心，他也就没放在心上。当时也只是好奇就听完了他们的谈话，在他心里，对这位熟悉又陌生的父亲又多了一分轻视。

　　走出门的马全又脸色凝重的折回去了。他缓缓推开门，看见润草还在收拾屋子，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都在翻江倒海的涌来。

　　润草听到门响了，回头一看，有些惊讶的问到：“你不是要去工地吗？怎么又回来了！”

　　“……”马全愣了半晌，没说一句话。

　　“你怎么了啊，怎么不吭声……”润草走到马全身边，关切的问着。

　　马全突然抱住了润草，紧闭着眼睛，声音低沉但很有力的说，“润草，我妈打电话来说她身体不好要我回去，你能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她吗……”

　　润草心里打了一个寒噤，“你妈身体怎么了，又发病了吗？——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万一严重了可怎么办？”润草轻轻推开马全，看着他忧郁的眼神，着急的说到。此时润草完全忘了那是马全的母亲，与她不应该有关系的，也最好不要有关系。

　　只有马全自己心里跟明镜一样，他正在欺骗润草。他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但是以润草的性子，这个时候他不能告诉他母亲已经知道他们的事情，并且要求见她。

　　润草一心只想着老人家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就匆忙跟着马全回家了。一路上，马全加速开着车，与润草很少说话。只有经过车窗的风“呼呼”地飞驰而过。

　　那日傍晚时分他们到了武都，马全开车直接带润草去找他母亲了。在回来的路上，马全背着润草偷偷给母亲去了电话，知道了母亲在管理站等他。

　　润草远远看到马全的母亲站在路边，她看上去不像是发病的人，她不禁疑惑的问到：“马全，你不是说……”

　　“润草，等下我给你说，好吗？”马全深情的望着她，几乎有些哀求的说到。她望着马全，被那眼神和那声音压住了心中的疑惑、埋怨和怒气。

　　“我在这里下车，免得碰上慧慧，那就不好解释了！”润草立马下车，“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润草，要不你先去重庆餐馆，那次我们吃饭的那里，等下我们过来！”马全朝她的背影大声说着。他看见润草叫了出租车，坐上车便离开了。他才开车去接母亲了。

　　润草坐在出租车上，心里乱七八糟的，她真的不知道马全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妈知道了什么，要兴师问罪吗……她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哀叹着，竟然忘了给车师傅说要去哪里。

　　“你去哪里啊？”车师傅用雄厚的嗓音问到。

　　“哦，到蓝天广场那里停车吧！”

　　下车后，润草坐在蓝天广场的椅子上，一个人抱头大哭了一场，或许他们短暂的幸福可能就这样要结束了吧！

　　马全在管理站接上了母亲，他母亲没看见润草，便奇怪的问到：“你一个人回来的！她呢……”

　　“妈，你为什么要见她？你要干什么啊……”马全明显有些生气。

　　“我有些话要对她说，我必须见她！”她母亲表现得很坚决。

　　马全明白母亲的心意，所以不想忤逆她，就带她去了重庆餐馆。

　　到了餐馆却没有看见润草的影子，问了服务员后也说没有女人进来落座。马全的心里很是着急，“妈，你先坐这里，我没有跟她说这次回来是你提出要见她的，我现在先去找她，你等着啊……”马全匆匆转身，拿出电话，拨通了润草的手机。

　　“嘟——嘟——”的声音一直响着，没人接。

　　马全沿着那条接找到了广场上，他看见了，一个蜷缩着的身影，在风中抖动着。

　　马全冲到润草身边，伸手抚在她肩膀上，轻声说着：“润草，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的，可是我没敢说，我怕你不跟我来，我怕你甩下我一个人转身走掉……”

　　“那你现在说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讨厌被人骗！”润草带着眼泪，愤恨的说。

　　“正月初二我妈就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是我亲口说的，我妈主动问我了，我不想对她隐瞒。我也没想到她今天会打电话要我带你一起回来，她说她要见你。早上我也是没办法，我跟你说了你还会跟我回来吗？所以我就没有跟你说实话……”

　　“马全你怎么能告诉你母亲啊……我们说好的要瞒着他们的！”

　　“我妈在那儿等着了，我们过去吧！你放心，她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要乱想……我们过去，好吧！”马全恳求的望着她。

　　“马全，我们是不是要分开了……”润草哭红了眼睛，眼里满是担忧。

　　马全握了一下润草的手，肯定的说：“怎么会呢！你看你胡想了吧，我向你保证我妈绝对不会说你什么的，她也没有那种意思。你不要担心，可能她就是想见见你，对你说点什么的！我们过去吧，她一个人还在那里等了。”

　　润草忽然淡定的说了句：“反正早晚是要知道的，现在见了就见吧！我想好分手了……”最后那几个字她还是说的有些艰难，表面的轻描淡写怎么能阻挡得住心里的悲伤呢？说实话，她现在好害怕，好担心！她说过自己离开马全的话，可是到了这时候，她突然害怕的不知道怎么去控制自己。

　　她走在马全的身后，脚步沉重，一步一步的就像托着千斤重的东西，脚根本不听使唤了。

　　到了餐馆，润草老远看见了那个佝偻的背影。她用手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搓了搓眼睛，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阿姨，你最近好啊……”润草假装淡定的问到。

　　“嗯，挺好！我应该让全儿早点跟你说见面的事儿，是我太突然了，没吓着你吧！”马全的母亲温柔地看着润草。

　　润草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暖打动了，她的阴云和忧愁也被这份温柔打散了，她笑了一下，“阿姨，我是有点担心，可是既然来了，要说什么您就说吧……”润草本就是直肠子，不会拐弯抹角。

　　“哎……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马全母亲停了一下，她也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说就合适。

　　“妈，有啥话你就说吧！我们都听着呢……”马全也注视着自己的母亲，他的心里比那两个女人更加紧张和不安。

　　“全儿，你知道你现在这么做是对不起家里的那口子吗？”马全母亲终于开口了，这一句话就像一个锤子砸在了桌子对面那两个人的心里。

　　马全沉默着，艰难的说到：“妈——”，他拉长了声音，“我知道，这些我都跟你说了！”

　　“既然你知道，我就希望你不要再对不起她，这些事情你有办法让她不知道吗？可能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听我的，我老了，我只求在我活着的时候我的家里能平平安安，你们都能有个好生活！英子（马全老婆）自打嫁到我们家，她就没有享过福，对这个家她付出的不比你少！这些你比我清楚！全儿，妈知道你是一个心诚的人，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知道，但你不能抛弃你现在的家庭！”马全母亲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颤抖！

　　“妈，我知道！之前我想过离婚，但是润草她不同意，她不想让我那么做，她宁愿自己被人说是小三儿……”马全的声音有些哽住了，润草侧着眼看着马全，她的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了，她的脑袋里“嗡嗡”直响，这样的场面是她怎样都没有想到的。

　　“全儿，我知道润草是个好人，你既然和人家好了，你也不能对不起人家……你说你这不是让自己为难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做就会减少你的难处，这些事情你自己定夺吧！”

　　马全母亲起身拉了一下润草的手，那双满是皱纹，又有些像老树皮开裂的手，紧紧握着润草白皙的手，“润草，你受了委屈了，全儿家里的那口子是个粗人，不会跟着马全到外面打拼，她只会种庄稼，出蛮力……这是她的命，也是全儿的命！当初说亲的时候他本来就不同意，是他爸硬逼着他娶的。但是现在他们的孩子都已经大了，她也跟着马全近二十年了，虽是没了感情，但也是两口子。全儿他不能抛弃他们母子的……”

　　润草的心在颤抖，声音梗塞，两眼迷离，透着悲伤的目光……她在心里无数次地问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真的就这样分手吗……”

　　这一顿饭在三个人的沉默中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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