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化
楚辞一边想着事儿，一边跟着梁建成去了书斋，当然，手里还牵着小楚誉，大约是因为之前在客栈那会儿小小的呆愣了一下，让小家伙担心了，所以一路上不仅稳稳的牵着楚辞，更是时不时的瞥上两眼，小模样着实有些搞笑，同时又让人心酸，也许小楚誉是在害怕，怕自己又变回那个被穿越之木讷呆愣的楚辞吧。
楚辞这么想着，忍不住摸了摸楚誉的脑袋，安慰的朝他笑了笑。
“到了！”
客栈到书斋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按照现代的说法走路也不过是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所以不一会儿，三人就已经站在了书斋门口，书斋名为其书斋，虽然楚辞并不知道其书是什么意思，但是匾额上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却让前世有些书法功底的楚辞颇为叹服，只是明明是一个书斋，偏生这匾额写的锐气非凡，似乎有着金戈铁马的气息一般。
“嗯哼！”
楚辞正看得入神，却被刚刚的咳嗽声打断，转眼看去，只见书斋的柜台前摆着一张躺椅，一个眉目间带着些许挑剔的中年男子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而他的目光正看向站在书斋门前的成子和楚辞姐弟。
“先生日安，学生成子携邻家弟妹前来叨扰……”
“叨扰倒不至于，只是……这俩娃娃看着倒还干净，进来吧！”
这会儿楚辞才知道原来这中年男子就是书斋的老板，只是……什么叫这俩娃娃看着还干净？难道如果自己姐弟俩惹了脏乱，他会不让人进门？呃……说实话，看这老板一副挑剔的模样，大约，真的有这个可能。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楚辞的错觉，楚辞总觉得这老板在看自己的时候，神色间有些好奇……
只是，自己一个毛孩子的模样，能有什么惹得他好奇的？
楚辞想不明白，也不打算深究，反正这世间的人和事千千万万，哪里就有那么多都能够搞明白的，况且楚辞的感觉告诉她，这位书斋老板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于是楚辞也就拉着弟弟，跟在成子身后微微向老板行了个礼，然后进了书斋。
书斋和现代的书店有些不同，现代的书店会尽可能的要求采光良好，书籍也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方便选购，而其书斋……可以说摆放的颇具特色。
楚辞匆匆扫了一眼，书斋的格局不大，整体估计也就是六七十平米，除去书斋老板所在的柜台，大约就剩下五十多平，这五十多平并排的摆在五个书架，每个书架有七层，分别摆放的是“经”、“史”、“子”、“集”、“杂”。
为什么说其书斋颇具特色呢，因为其书斋的最左边采光最好，而且柜台也在左边，但是……在这个惟有读书高的年代，最左边的书架摆放的竟然是那一架子归类为“杂”的书，而且这一个书架子和经史子集四个书架比起来明显的满当很多。
嗯……这么说吧，经史子集四个书架，每一层摞的书最高也不过三寸厚，而杂书这一边，最矮的地方距离隔板也不到一寸的距离。
楚辞初步估计了一下，约莫杂书这一架子的书就比经史子集的书数量多上不少。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杂书书架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的是志怪传奇等书，而且这些书的封面不同于其他书籍中规中矩的几个大字便完事，这些书居然是配了图的，而且画风可以说是……相当大胆。
当然，这个大胆是针对这个时代的古人而言的，在楚辞看来其实也不过是露了些胳膊腿什么的，都比不上现代时候穿超短裙的，不过那笔触却是细腻，起码有一本叫狐姬传的书的配图真真的让楚辞眼前一亮。
狐姬传的书本相当于现代32开的大小，封面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个身姿婀娜的美人，美人的面庞柔媚，眼睛狭长，独具风情，头上一对狐狸耳朵和身后露出的一截狐狸尾巴更是精致，楚辞就那么看了一眼，只觉得若是有阵风吹来，怕是那些分毫毕现的绒毛就能够随风摆动起来。
“阿辞莫看！”
不知是什么时候成子己和书斋老板闲活过,正牵了楚誉朝楚辞走来，成子见楚辞盯着《狐姬传》看得出神，脸上色变，于是赶忙出声打断。
等楚辞看向他时,他仍一脸的焦急,比一般农家孩子白净的脸上更是有一抹无法掩饰的潮红。
呃~至于吗不就是一副略为香艳--对古人来说应该算得上香艳的美女图吧。
楚辞心中是这么想的，面上也是显出一副不大认真的疑惑，成子自然是看得出来楚辞的不以为然，但这幅图在他看来是实在有些……而他更觉得也许是楚辞还不明白自己为何阻止她，于是只好结结巴巴却又坚定的给楚辞解释。
“啊辞，这图看来对你不好……”
“为何？不过是一幅漂亮的画儿罢了……”
“你……这，有伤风化！”
“……”听了这话，楚辞有些默然，也许在古人眼里，这样的图确实有些不雅，但是这并不代表楚辞会认同这样的想法。
见识过现代人体艺术的楚辞更清楚再这样的一个时代，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创作出这样大胆而细腻的作品是多么的不容易，因此楚辞更敬佩画作者的勇气和艺术修养，因为楚辞在这幅图中没有看到丝毫的□□色彩，反而是体现着一种单纯灵动的美丽。
“啊辞……”
成子似乎还想要劝说些什么，但是楚辞却是认真的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说了，但是看见成子担忧且有些羞恼的模样，楚辞莫名的想要为画作者辩解一句。
“成子哥，画作并没有错，错的是看画的人，若心中有不可言说的杂念，才会让你看到的东西变得复杂或污秽，如果你只用欣赏美的眼光去看这幅画，你会发现它真的很美……”
“……，啊辞，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样的画你还是少看的好，你是个女孩子，如今又没个长辈庇护，若是被人看到你盯着这么一幅画看个不停，不知道会被传出什么样的流言，你……”
听着成子担忧的话语，楚辞再一次沉默，是呵，这里不是男女平等，讲究人权的现代，而是男子为尊，并且封建而不甚开化的古代，自己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或许真的会有被唾沫星子淹没的时候，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自己还需要护着年幼的弟弟……
“嗯，我知道了，谢谢成子哥。”
楚辞的道谢很真诚，因为楚辞知道成子是真心关心自己，同时楚辞也紧了紧牵着弟弟的手，似乎这样能够让自己更加坚定而果敢一些。
成子见楚辞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颇为安心的松了口气，然后朝姐弟俩温暖的笑了笑，才嘱咐楚誉好好跟着姐姐，得到楚誉肯定的保证后才去寻了掌柜先生请教学问。
而楚辞则是在成子转身后又看了一眼《狐姬传》封页上的画，才牵着弟弟去找自己需要的书籍。
楚辞这次要找的书就在杂书一类，只不过不是什么志怪传说或是话本，而是关于人文地理之类的书籍，因为楚辞对如今这个叫做大安的朝代了解的实在是太少，而偏安一隅的蒋家沟更是没多少有见识的人，当然，像吴大夫想必是有点故事的，但是初来乍到的楚辞可不敢去问，要是被发现自己人还是这么个人，但是内里却是换了芯儿怎么办？
楚辞不想失去吴大夫这个庇护，再者，楚辞现在一心想的是发家致富，把弟弟养大成人——也许楚辞没有发现，她很喜欢如今的身份，更是对未来满怀期待。
认真寻找书籍的楚辞自然没有发现书斋老板在对成子学业上的疑问回答的有点漫不经心，而且还在回答成子问题的间隙瞟了楚辞几眼，神色间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最终楚辞给自己挑了一本名为《大安志》的介绍大安人文地理的书籍，还有一本名为《英杰志》的人物传记。
把书籍拿到柜台的时候，正听到成子颇有些尴尬和困扰的在请教老板问题，只听成子问：“先生，学生方才在客栈与母亲问安时候遇到一个问题，让学生十分困惑，万望先生开解一二。”
“哦，你且说来……”
呃~听到这里的楚辞有些尴尬，想来成子是打算问之前那礼和孝的问题了，这不，成子那边正在说这个问题呢。
“是这样的，学生自读诗书，既知百善孝为先，也知道待人须以礼，是以每每归家皆会给母亲行礼，然而母亲怜惜，每每都让我无需如此，然，若是我坚持以礼，那么便是不听顺母意，是为不孝，若是听从母亲之言，免去行礼，却又失了礼数，学生很是茫然，礼孝本该是相辅相成的，奈何如今却是相悖呢？”
“你觉得这是礼孝相悖了？”
“嗯？难道不是么？”
见成子这一头雾水的模样，书斋老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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