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原来
叶君沁按掉张旭的电话，在礼堂前的喷泉边上坐下来，躲在灯光的阴影里。
喷泉池里的水柱喷洒开来，形成美丽的浪花，零星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绚丽的光。
她看着，心便慢慢平静下来。
刚刚，是误会吧，叶君沁这样想着，眉头却微微皱起，只是，那个画面，还真是碍眼。
她低头看看手机，好吧，阿旭，等着听你的解释哦。
突然一条消息跳出来，却是唐鉴的。
叶君沁疑惑地打开看内容，咦，他捡了我的钱包？
她连忙站起来，匆匆往礼堂走。
唐鉴回到安排给主持人的休息室，边坐下等待上台，边把玩着钱包。
“嗯？这是什么？”他好奇地从那张大头贴下抽出一张纸。
原来是照片，唐鉴眯眯眼。
那是张迷你型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叶君沁大概才四五岁，小小的一团，穿得粉粉嫩嫩的，被一脸正色的叶爸爸抱着，小手紧紧揪着爸爸的袖子，瞪着大眼睛，神情戒备地看着镜头，像一只正准备炸毛的小猫。
真可爱啊。
唐鉴忍不住微笑，心里涌出爱怜，涨满柔情。
他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将照片原样放回钱包。
“哎，唐鉴，马上就你主持了！”门边有人探进头来喊。
“嗯，知道了。”唐鉴将钱包和手机放进自己的单肩包，拿了话筒，离开休息室。
叶君沁一边靠在休息室的外墙上等唐鉴，一边看着张旭发来的短信。
是这样吗？
她挑挑眉，算了，就相信你吧，她想，念在你一片好心。
她回了条短信：我要吃桔子！
张旭很快回复：马上到！
叶君沁顿时笑得很甜蜜，有人宠着的感觉真好，可以胡搅蛮缠，嘻嘻！
“来啦？”唐鉴走过来，推开休息室的门，“进去吧，我拿给你。”
“嗯，麻烦你了。”叶君沁笑笑。
唐鉴从自己包里拿出钱包递给她：“怎么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哦，是！”叶君沁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啊，对了，唐珊珊好像有什么事，我看见她，嗯，在哭。”
“是吗？”唐鉴微微皱眉，拿出手机，“我问问看。”
“嗯，那我先走了！”
“哦，好。”
“小君！”张旭气喘吁吁地跑来，“喏，桔子！”他递给她一袋小蜜橘。
叶君沁接过袋子。
“你，不生气了吧？”张旭看她的脸色，挠挠头，小心翼翼地道。
叶君沁瞥他一眼：“哼！”
“小君～～”张旭一把抱住她，可怜兮兮地摇头摆尾。
“噗哧！”叶君沁笑出声来。
“我就说嘛！”张旭放下心来，笑，“小君不会生我气的。”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比赛累吗？”叶君沁拿了一个桔子一边剥一边问。
“还行，不过成绩有点不理想，”张旭一手拎着桔子，一手搂着她，“要是唐鉴去就好了，他的篮板和三分都很厉害，只可惜他不肯参加校篮球队，”停了停，他又道，“不过入围是肯定能入围的。”
“唔，”叶君沁应一声，“啊，张嘴。”她塞两瓣桔子在他嘴里，“好吃吗？”
“嗯，好吃，我买的桔子当然好吃！”张旭点头，作大言不惭状。
“……”叶君沁不屑地翻个白眼，吃桔子。
“晚会结束后要点名吗？”张旭问。
“要的，防止大家偷溜。”
“那我们继续去看节目还是逛逛？”
“我那个位子应该被人抢了吧，逛逛好了。”
“唔，要不去逛操场？好久没逛操场了感觉。”张旭两眼发光道。
“……色狼。”
“嘿嘿！”色狼笑得很开心。
操场上，黑暗中。
“想我不，嗯？”某色狼。
“不想。”
“真的不想？”某色狼动手。
“想。”
“真的？乖！”某色狼咧开嘴笑，低头。
“唔嗯……”
“……”
“混蛋！”一脸通红的叶君沁一脚把色狼踢开。
“小君～～”色狼向小狗发展，无比乖巧。
“你刚刚爪子往哪放呢！”叶君沁怒。
“……”偷偷地藏好犯罪的爪子，色狼完全化作小狗，一脸正色，正襟危坐。
叶君沁又羞又恼，站起来就走，小狗摇头摆尾跟上。
第二天课间，张旭靠在走廊上唉声叹气：“唉……”
“怎么了？你这一天都叹了多少次了？”张鹏凑过来，勾住他的肩问。
张旭瞄他一眼：“唉……”他继续叹气，一脸你不会不能理解我的神情。
“老大！”很想听八卦的张鹏藏起脸咬了一会儿牙，又笑脸迎上，一副我是知心姐姐的模样，“说吧，我不理解谁理解！”
“唉，你大嫂啊，对我实行最高级禁令了！”张旭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
“哎？什么禁令？说说，说说！”张鹏一脸挖到好八卦的神情。
“她啊，不准我拉她小手不准我搂她小腰还不准抱抱更不用说亲亲了～～～”张旭飙泪。
“啊？！”张鹏呆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惊奇，“老大啊，你干了什么十恶不赦天地不容的事了？”
“唉，有那么一下没管住爪子～～”张旭一脸悔不当初。
“没管住？！”张鹏跳起来，“老，老大，你不会是给大嫂带绿帽子了吧？！”
“……”张旭黑线，绿，咳，绿帽子？！
“不会吧？”张鹏以为他默认，“不行，我要去劝她改嫁去！”
“……”张旭额头爆出井字，一把把他拎回来，“我只是，不小心，咳，吃了点她的嫩豆腐！”张旭越说越小声。
“……”张鹏默了一会儿，然后同情地拍拍张旭的肩，“唉，世风日下，夫纲不振……”
“咳！”一旁有人咳嗽，“张鹏，你语文作业做好没？要交了！”韩思思刚好路过，飘下一句。
“……”张鹏立马消音，飞快窜进教室。
“呵呵，小君～～”张旭对着走在韩思思旁边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叶君沁傻笑。
“哼！”叶君沁哼一声，趾高气昂地进教室去了。
“……”张旭立即化身小狗，默默地跟上。
这天晚上有空，唐鉴将手机里的照片导进电脑里，准备拷出来去照相馆冲洗。
“铁铁啊，”唐鉴奶奶走进来，“喏，吃点水果。”
“嗯，谢谢奶奶。”唐鉴拿了块苹果咬着，随手接过果盘。
抬头却见他奶奶一脸落寞地看着电脑里的照片。
“奶奶，怎么了？”唐鉴环上奶奶的肩拍拍，看看她，又看看电脑里的那张叶君沁的全家福。
“唉，铁铁，你怎么会有这照片的？”唐鉴奶奶叹口气，转头问他。
“奶奶认识？我和她是同学。”唐鉴指指照片里粉粉嫩嫩的小君沁。
“哦？你和沁沁是同学啊？”唐鉴奶奶诧异道，她仔细看着电脑里因为放大而有些模糊的全家福，叹口气，“小沁沁的爷爷六十岁大寿的时候，还带你去祝过寿呢，”她转头看唐鉴，“你不记得了吧，你那时才五岁。”
“嗯，”唐鉴搬个凳子在旁边坐下，“好像没什么印象。”他停了停又道，“按奶奶这么说，他们家和我们家有来往？”
“嗯，那会儿你爷爷和她爷爷认识，两家小辈过年过节也有来往，不过后来你知道，你爷爷去得早，你爸妈也出国发展，和她家就没怎么联系了，只偶尔我想起来了，就打电话跟沁沁奶奶闲聊几句，不过这几年，听说沁沁奶奶搬去跟女儿住了，也就没再联系。”唐鉴奶奶道，随即又问，“你和沁沁同班是吗？她在班里还开心吧？”
“嗯，同班，”唐鉴点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看奶奶，“至于开心不开心的，”他顿了顿，“应该是还好的吧，怎么这么问？”
“唉，说起来啊，也真是难为他们兄妹俩了，”唐鉴奶奶显然有些惆怅，“沁沁爸妈都当兵的，前几年听沁沁奶奶说，在沁沁十三岁那年两人就出意外离开了，”唐鉴奶奶眼角有点泪花闪烁，“她哥哥吧，叫军子的，那时也才十五岁，也不知兄妹俩小小年纪，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唐鉴转回头，看着照片上睁着大眼睛，神情戒备的小君沁，心里酸酸涩涩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十三岁，才初一吗？
他想起她微侧着头，眼角滑下泪珠的样子，那样小心翼翼地掩藏哀伤，是因为没有可以帮她擦去眼泪的人吗？
然后又想起她与她哥哥在游戏厅里那默契的对视，那样的默契，是因为失去父母后只能与哥哥相依吗？
唐鉴的心绵绵密密地疼起来。
你的笑容背后，原来藏着这么沉重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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