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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晋伸手摸摸自家妹子的额头:“怎么脸怎么红?不舒服吗?”
谢凉推开他的手,摇摇头,不想说自己是被气的,气的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天微微亮的时候才眯了眯眼睛:“你派去娘那边的人回来了吗?带去的药材够用吗?”
要不是娘突然病倒,她也不会在这儿再呆着,应付那些厚颜无耻恨不得让他们下地狱的人。
“派了大夫过去照顾着的了,她遣人回来说了,不必记挂她。只是去看外祖的事情可能要耽搁一段时日了。”谢晋话才说完,就见谢凉已经抬腿往外走了,忙一把拉住她:“你去哪?别成天往外跑。”
他知道外头在议论自个妹子,虽然妹妹看上去并不在意,但是那些话毕竟伤人。
“我去趟宁王府,有些事情请宁王帮忙。”
赫瞳的事情不解决,赤木舒是会阴魂不散到底的,而太子爷这边的事情不解决,她想要同娘一起离开的打算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韩修现在见着谢凉心里就犯嘀咕,这疯婆子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好像他是屠戮了她满门的仇人一样,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拟好逃跑路线就被人揪住了衣领。
接着就是一顿惨绝人寰的人身攻击。
傅宁是呆着看了一出好戏之后才意犹未尽的走出来的,韩修已经鼻青脸肿的只怕连他娘都认不出来了,让沈照带着他下去治伤。
“我有要事同王爷相商。”谢凉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傅宁点头,带着她去了府中一处凉亭:“说吧。”
他还少见谢凉这样严肃的表情,想来应该是重要的事情。
“那个孩子——当真死了吗?王爷可知道,尸骨葬在何处?”谢凉多少还是存着点希望的,毕竟瞳瞳虽然不识她心甘情愿生下的,她却也不忍见她就这样死了。
傅宁前次原只以为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又重新提起这件事情。
“嗯,死了,尸骨大概不知被哪只野狗吃进肚子里了吧?”他忽然凑上前,倒是把谢凉吓得倒退了两步:“干——干什么?”
“没什么,本王只是好奇,你之前不是不在意那孩子的死活吗?怎么突然这样关心了?”
“没什么,此事同王爷也无甚关系。第二件事,是关于霓裳的。”
提到这个名字,谢凉发现傅宁的神色就有些不对经了。
“她的事情本王自有分寸,不劳你费心了。”
“我须得知道王爷的意思,才能将我接下来的打算告知。”谢凉并没有什么非选择不可的立场,站在谁那边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差别,帮傅宁也未必见得能得什么好处。只不过,宋家害了她师父,她打心眼里不愿意给太子使唤。可心里虽然这样想的,却未必能够事事都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去做。她还是要考虑一下得罪太子的下场的。
“打算?”
罢了罢了,宁王一向多疑,谢凉知道自己不把话说明白,他是不会敞开心扉的。
“太子妃找过我,让我搅黄了你和裴家的婚事,她答应替我弄到宁王妃的位置,到时候身侧有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为妃,对你的声望也是大大的削弱。你知道,宋家同我有仇,霓裳又是你妻子。我不想夹在你们中间却也不能得罪太子。”谢凉的坦白让傅宁沉默了很久。
“我不可能娶你。”他慢慢开口。
谢凉点了点头:“这一点王爷不必担心,我嫁猪狗都不会嫁给你的。”
虽然话是没错,只是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傅宁嘴角抽了抽。
“这同霓裳又有什么关系?”
“你若是对霓裳有情,我可以搅黄你和裴家的婚事,同时不和你成亲;你若只是对她有愧,那你和裴家的婚事如何便不关我的事情了。”
“你来找我,难道不是为的让我护住你和谢家全身而退吗?”傅宁不是傻子,谢凉不会这样好心巴巴的来找他的。
被戳穿的谢凉半点愧疚都没有:“本来就是因你而起的事情,你自然要善后解决。”
“因我?”傅宁本来不想同她争的,只是这女人说起话来总是气人:“不是因为裴济和明安吗?你是别人的眼中钉骨中刺,可别随意扯上我。”
“你不到处散播太子天不假寿的传言逼得他立马不装病恢复健康,没了钳制你离开京城的由头,他可不就盯上你的婚事了吗?”这家伙倒是一竿子推得干干净净。
“我不和你争吵这些事,你现下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傅宁想了想:“京城于我,已是险地,自然想着尽早脱身。”
“那就是和裴家的婚事可有可无吗?”谢凉见他不说话,心下便有了主意:“好,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由着我的性子来做了。届时你也不要插手,半月之内,我保你离开京都。”
看对方信心满满的样子,傅宁对她没来由的自信觉得有点好笑。
“为什么突然想要帮我?”
“因为——”谢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因为不想再见到世间任何一个女人再同我一般。”尤其还是霓裳,让她满身亏欠的霓裳。
她已不得善终,至少要让霓裳过的好些。
在宁王自己的封地里,她应当就不用担惊受怕,躲躲藏藏了吧。
离开宁王府后,谢凉去了驿馆。
这一回是堂而皇之从正门进去的,还遣人通报了纪丰年。
在北元十年,她同纪丰年打过不少交道。
若说塔尔木是个丧心病狂的残暴将军,那纪丰年可以算得上世人眼中军民一家的儒将代表了。
她是很佩服这个男人的。
若不是双方处在敌对的立场的话。
“谢姑娘来的真不巧,他刚刚出去了呢?”纪丰年很讶异谢凉会亲自登门,让人上了茶便遣人去寻赤木舒的下落了。
谢凉叫住他吩咐下去的小厮:“我不是来找赤木舒的,我是来找将军的。”
纪丰年挑了挑眉:“找我的?”他还真不觉得谢凉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俩人好像也没什么可交集的吧,转念一想,似乎又明白了:“姑娘若是让我劝赤木的,那还是算了吧,那个犟驴子,我可劝不动。”
谢凉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起身,交到纪丰年的手上。
“这是——”纪丰年狐疑的接过,半信半疑的打开看了眼,不可置信的抬头对上谢凉的眼睛:“塔尔木居然——”
“塔尔木镇守边关数年,所镇守之地甚是富庶,每年上缴的赋税都远远超过各个地方,也是因为这点深得北元皇帝的赏识,委以重任,虽然名声不好,却也能同将军您平起平坐。”跟着塔尔木那么久,谢凉不是白跟着,也得了不少消息,只是她不是爱自找麻烦的人,有些消息还是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就好。
可若是用得上的话——
“我确实有过这样的疑虑,明明他驻守的地方尽是些不毛之地,怎么可能会——可看了这个,也确实能够解释了。”他握紧手中的信件:“真是我们小瞧了你,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得他的信任,连这些都——”
“银矿的事情他确实不瞒我,可这些信却不是他心甘情愿交出来的。他虽沉迷女色,唯一信任的却也只有他的结发夫人,这些信件是我从夫人那儿得的。”她说来面不改色,可纪丰年脑海中浮现的那具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女尸时却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当时以为谢凉是为了泻愤,毕竟塔尔木的那位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悍妇,曾经趁着塔尔木不在家的时候找了七八个面目丑陋的乞丐将她丢进柴房任人侮辱。
却不曾想,她竟然在那个境地,还能考虑到这些。
这个女人的心性,究竟有多坚强。
那一回,是赤木舒托了他去塔尔木府救人的,他还记得,找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完好了,身边躺着两具尸体,手上握着发簪,发簪上还沾染着温热的血迹。
旁边的男人不敢靠近,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丧命的人。
他最忘不了的是她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
鬼使神差的,他就开了口:“你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明明看上去比谁都要柔软。
她慢慢起身,接过他脱下递给她的外袍披好:“当发现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时候,笑其实也不那么难了。”
那是纪丰年第一次正视这个女人,开始有点明白赤木舒那样在意她的原因了。
草一样坚韧的女人,会让人想看看,究竟要怎么样的疾风才能将她吹倒。
“塔尔木已经死了,他的驻地我知道还没有人接手,毕竟都是些不毛之地,想来几位将军都不会有兴趣的。皇上最为看重纪将军,但是将军如今权势在北元已经无人可比,想来皇帝也不会再做锦上添花的事情。这封地多半是落在闫守一的手上。闫守一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宠臣,虽然谄媚主上有一套,可要真让他治理疆域,他根本做不来,定然是会找帮手的。这帮手无外乎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妻弟严同,另一个是他的干儿子李肃。据我所知,严同和将军你是同一年的武考举子,平素虽没有什么来往,私下交情却是不浅的。我这里有塔尔木所有银矿的地点和往来账目,将军若是能帮我个忙,我愿意将这些拱手相让。”谢凉做事一向谨慎,当时拿了这些东西其实没打算用来威胁谁的,只是觉得会是个有用的,加之她确实记仇不想让塔尔木的夫人死的那般容易,所以毁了她平素最在意的容貌,断她四肢,在她交出一切之后在她面前杀了她的几个孩子,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最后血尽而亡。
纪丰年没有说话,但是谢凉知道他已经在考虑了。
她跟过严同,所以知道他们的关系何止是不浅,简直是深不可测了。
若是这差事真的让严同接手,等同于这原本塔尔木手里的银子全部进了他纪丰年的口袋了。
纪丰年确实在考虑。
陛下近些年,很是忌惮他,总是不动声色的削减他的势力,虽然这次从南朝得了两座矿山,但是这明面上是给他的,实际上还是陛下自己操作的。但是若是不为陛下所知的,那就说不定了。况且有闫守一在前面挡着,行事会方便很多。
严同是个耳根子软的,如果确定了银矿在什么地方,以他和严同的交情,让他在那个地方用上自己的人,那并不是一件难事。
“你有什么条件?”在纪丰年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外头便已经有声音传来,不是别人,正是办完事回来的赤木舒。
“助宁王离开京都。”谢凉起身,迎着他直视的目光,“留下瞳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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