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八章 尊玥
“启禀王爷, 丞相大人病重了!”内侍尖着嗓子,面上几分焦色。
尊玥蹙眉, “如此,不速去请太医,来找本王做什么?!”
“这……”小太监面有难色,跟着迟疑道:“实在是丞相大人昏睡中一直呼唤王爷,奴才不得不来请王爷过去。”
她手下一顿, 想到骆璟那破锣身子,实在是没了脾气。
“摆驾。”
……
“王爷……不应,别应……”
尊玥见他嘴唇开合,双眼紧闭, 听了半天也就听清楚“王爷”二字。
“孙太医, 他如何了?”她淡淡坐在一边,看着床上面若金纸的人。
“启禀王爷,丞相大人乃是思虑过重, 加之昨夜未曾休息好, 且又受了风寒,一时急火攻心, 这才病倒的。待微臣开上两服药用了, 很快便会清醒过来。”
颔首, “如此,速速去办, 明日便是祭天之时, 到时百官之首都来不了, 岂不是惹天下人笑话!”
“是,微臣这就开药。”
尊玥坐了一会,见他嘴里还是不停,心中难得起了好奇,不知这人要与她说些什么,竟是这般模样也不消停。
起身坐过去,敛袖探了探他的额头,一触即离,虽有些发烫,可不算厉害的。
抬手,“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无声行了礼,纷纷退出内殿。
“骆相素日里都和本王过不去,昨儿还特特带了人来看本王笑话,如今这幅模样,可叫报应?”尊玥这才面上傲然,对着昏迷不醒的人道。
见他没甚反应,尊玥转而觉得恼怒,自己竟也幼稚了。
“骆相?”她微微躬身凑近,小心唤道,“骆相,本王在此,你可要与本王说什么?”
她偏头,耳尖凑近他的唇,凝神去听。
蹙眉,“什么音?”
忽的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尊玥一愣,脸颊倏忽偏开。
“姑娘!姑娘是谁?”他声音忽的便大了些,尊玥莫名其妙,一把挣开他的手。
“放肆!”她冷声道。
骆璟眼眸半睁半闭,看着并不清醒,听她此言,竟是微微一笑,“姑娘说这话,到和王爷一样了……”
“王爷……不应。”
这回她听明白了,反应一下才想通他说的是什么,顿时嗤笑一声,“不应,为何不应?他敢算计本王,就准备好项上人头!你少在这里装作好心,若是真的心忧本王,又岂会昨日和他们一道去看本王笑话!”
骆璟是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这种事,人多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扩大问题!
抬手要打,看着这神志昏沉的人,尊玥缓缓收手,轻嘲:“罢了,骆相身娇体弱,本就病重,这一巴掌下去,若是见了阎王,本王岂不是冤死了。”
起身,她提步往殿外走,小腿一颤,她忍了忍,还是回宫之后再上一回药吧。
“王爷,小心伤……”
尊玥一顿,背对着躺在床上的人,他仍然没清醒,嘴里又是别的胡话。
她抿唇,眸光冷漠如初,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给他喂药,喝不下去就灌!明日,本王要见到他站在天坛百官之首位!”她站在门外,淡淡道。
“是,奴才遵命!”一众宫人急忙应了。
背对着宫门,她愈走愈远,始终未曾回头。
到了晚间,尊玥方才哄睡了其玉,又批起了折子,高德喜顿了顿,还是上前。
“王爷,要不先搁着吧,明儿就是祭天了,您早些休息才好啊。”
尊玥手下不停,“现在还早,今儿的事不做完,明日又是更多,当天的事当天做吧。”
“启禀王爷,丞相大人求见。”
她抬眸,看向高德喜,“他什么时候醒的?”
“回王爷的话,丞相大人晚膳那会儿就醒了,那时您正和陛下用膳,奴才这才没通知您。”高德喜急忙回道。
点点头,招手,“宣他进来吧。”
骆璟踏入殿内,还没屈下身呢,“不必行礼了,高德喜,赐座。”
“是。”高德喜急忙搬了凳子给骆璟。
“骆丞相,还请就坐。”
“你退下吧。”尊玥道。
高德喜知趣的躬身退下了,骆璟落了座,颔首道:“微臣多谢王爷赐座。”
“不必了,相爷娇弱,每每搁本王面前来一回就病,明日祭天为重,这行礼就免了吧,省得旁人说本王苛待相爷。”
“是微臣体弱,带累王爷。”骆璟垂眸道。
“骆相来此何事?”她转了话题。
骆璟抿抿唇,“微臣……听说王爷与永郡王幼子已经……”
她一顿,放下笔,眸光直直看向他。
“是,祭天之后,便会商议此事,说来,本王已经是第三次说亲了。”
骆璟眉目一蹙,“微臣觉得不妥,微臣曾听闻,永郡王幼子早已有贤妻,王爷如此,不仅是毁了自己,更是毁了那位女子!”
“呵……”蓦地,她一声轻笑,十分平静。
“滚!”她跟着道。
骆璟话出口就知道不好,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刺她,可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微臣知罪,望王爷息怒!”他艰难跪下。
“你说的很对,何罪之有啊?”她眸中带了嘲讽。
骆璟被她这话刺回来,更觉自己方才是脑子犯浑,“微臣说错了话,此事本不应当是王爷之过,是微臣病糊涂了。”
尊玥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看着他的头顶,“怎么会,大梁骆相爷,人人皆知他智计高绝,聪慧灵透,你说的话,怎么会错呢?”
“这一切都是本王之过,本王害了人家夫妻分离,害了那女子一生,全是本王之过!”她微微凑近,一字一句。
“不是。”骆璟轻声回道,微微偏头,那双极黑的眸子与她相视。
“微臣错了,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微臣方才也不知怎么了,突然便说出那样的话,微臣从来无意想伤王爷!”
她半蹲下来,侧首与他对视,“无意伤我?相爷这话说的有趣,这天下,谁能伤本王!”
骆璟心下一滞,那片绵密的疼又开始了,她说这话骄傲又倔强,明明孤独孑立,却又不可一世。
“微臣只是……不想公主嫁给那样的人。”他低低的道,没有看她。
尊玥眉目一敛,就这么半蹲在他面前低低笑了起来,眸子轻抬,全是寒凉之意。
“你不想?骆璟,你不是没有资格说这话,早在当初燕安求亲之时,你便有机会,你莫要告诉本王,你不知道燕家狼子野心!你没有那么蠢的,不是吗?”她凑到他耳边轻道。
骆璟眸光颤动,是,身为大梁丞相,先皇病重,他便努力扛起朝堂,尽力护住先皇后和当时的长公主小皇子,他的确对燕家有怀疑的。
可那时,一来他和尊玥不和,二来他也只是怀疑,又没有证据,那时他看着尊玥眼中的期待,要他如何说出口?
尊玥会相信一个和她不和的朝臣,还是她心中期盼的夫君呢?
骆璟最终选择赌一把,默认了这件事,他心里,一直希望长公主能幸福。
张口,他嗓音沙哑低沉:“微臣……那是微臣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微臣无法为自己辩驳,但微臣只是希望,当年敢爱敢恨、潇洒果敢的公主,能够一生欢喜。”
尊玥眸光一动,微微偏头,缓缓起身,小腿一顿,人便踉跄了一下。
骆璟下意识抬手欲要扶住她,却不想尊玥自己强行忍住了,他却一下抓住了她的手。
尊玥微微俯首,与他对上视线,忽而蹙眉,“起来吧,明日祭天,骆相可别倒在天坛。”
说罢抽开手,慢慢走回桌案后。
动了动指尖,他的手够凉的,“骆相要是无事,就下去吧,此事本王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微臣明白了。”骆璟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却不是往外走,而是向着她而来。
她蹙眉,“骆璟!退下。”
他不语,径直上前,半跪在她面前,掏出怀中温热的药**,“此乃微臣偶然得到的一**良药,明日祭天,王爷需得站上少说两三个时辰,望此药能为王爷分忧,也算微臣,小小的赔罪。”
她看着半跪身前的人,伸手接过药,动了动脚缩回裙裾,“好了,你下去吧。”
“王爷别动。”他蹙眉,来不及思考便倾身握住了她的脚。
桌案下的地毯上,清晰的红色鞋印轮廓,她的伤口崩开了。
“微臣该死,方才让王爷屈身那么久!”他抿唇,竟有些手足无措,“微臣这就叫人去唤太医。”
“不行!”她一把捂住他的嘴,随即又放开,神色冷漠,“明日就是祭天,若让他们知道本王受伤,必定大做文章,借此替本王主持祭天不说,更甚者,说本王不详,祭天之时见红。”
这时代便是如此,若有心,发一场洪水都是帝王无道,身在高位,一点一滴都不得差池。
骆璟再次感受到温热的掌心,神色怔了怔,见她这样倔,顿了顿,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药**,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她的脚就撩起裤腿。
“放肆!骆璟你大胆!”她一愣,随即低低威胁,想要将他一脚踢开。
“王爷恕罪,骆璟无礼了。”他敛眉淡淡道。
跟着便看见了她腿上已经被染红的布条,抬手利索的便几下拆开,将就着给她擦了血,薄唇咬开玉**,将药粉撒上去,然后撕下自己的内衬,给她几下包扎好。
尊玥蹙眉看他几下做完,莫名道:“骆相脑子糊涂了?本王伤的是腿不是背,上药可以自己来,便是不能,也有贴身宫婢,何时需得骆相亲自动手?”
骆璟认真的神色一愣,随即抬头,傻傻的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然冲着摄政王如此大逆不道。
他神色茫然,像是不理解自己这一番作为,向来聪明镇定的脸上难得这幅表情,尊玥一怔,眼眸便渗出一点儿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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